“風,”還沒開口,菊燁野的眼圈就紅了。
“導演,借你的辦公室用一下。”風晁沂頭也不回的對身後的正鬱悶得不得了的方大導演說,然後擁著菊燁野走了。
氣死了,氣死了,他這個導演當的太沒威嚴了!方敏大口吸氣再大口吸氣。
“導演,當初您死纏爛打的才讓風晁沂接下這部戲的,就該知道有這種後果的嘛,所以生氣一點用也沒有。老師在小學的時候就教過我們的,一個人必須承擔自己所作的每一件事的後果,半點怨不得別人的。導演您學識淵博,這點道理還想不明白嗎?”導演身邊年輕氣盛的見習助理搖頭晃腦的長篇大論。
明白個屁!囉裏囉唆的,是個大男人來著的嗎?方敏回手就是一拳,不偏不倚的敲在見習助理的下巴上。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辦公室裏,風晁沂正安慰著菊燁野。
“哇!”好大的一個哭聲。菊燁野的烏黑的大眼睛就像被開了一個地下水井,眼淚馬上漲滿了眼眶,然後像亞馬遜雨季時期的河水,迸流而下。
風晁沂傻眼並且納悶:怎麽會有人這樣流眼淚的?會不會幹枯而死?
“別哭,別哭,”太危險了,這種哭法會死人的,風晁沂急出一頭汗。
“洺榛她失蹤了。”菊燁野的淚流得更凶。
“別怕,別怕,我馬上就想辦法找她。”風晁沂摟住她,小心安慰著,不惜身上這套出自法國頂級設計師的戲服來抗洪。
“可是你要拍戲啊。”淚還在洶湧。
“沒關係,推辭兩天再拍也不遲。”
“方導演會殺人的。”
“沒關係,他殺不了我的。”
而在S城的最高處望周山山頂,在旁邊餐廳吃完她最喜歡的檸檬起司,米潤兒啞著聲音在給她的丈夫季柏橈打電話。
“喂,說話。”季柏橈火大的聲音傳入米潤兒耳裏。這個時候,他應該和自己親愛老婆睡在暖暖的被窩裏的,而不是該死的一時心軟答應了警署司長,為他布置一個保全係統以保護一個即將到訪的美國議員。
“柏橈,是我。”聲音聽起來超楚楚可憐。
“潤兒,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季柏橈緊張的冒汗了。
“我,我……”抽泣的聲音出來了。
“潤兒,你在哪裏?告訴我你在哪裏,我馬上過去找你。”季柏橈聲音抽搐。
“我在望周山山頂。”米潤兒哽咽著說。
十分鍾後,季柏橈已經站在米潤兒麵前了。
“柏橈,洺榛她不見了!”米潤兒話一說完,眼淚就像意大利的維蘇威火山噴湧出來了,把季柏橈嚇得半死。
“傻瓜,不是還有我嗎,找人我最擅長。不哭,不哭了。”季柏橈把米潤兒抱在懷裏,流了那麽多的眼淚,她會不會缺水而死?
而因為突發事件而在外忙了一整夜的程嶼暅一回到家裏,就看到一臉沮喪的葉水茉坐在客廳的地板上。
“發生什麽事了?”程嶼暅衝到水茉的麵前,緊張的又以為她外麵的兄弟出事了。
“嶼暅!”葉水茉無助的叫了一聲,眼淚就再也不受控製的如美國的尼亞加拉瀑布般飛瀉而下。
“怎麽了?先別哭,跟我說發生什麽事了,我幫你解決,別哭。”程嶼暅捧著水茉的臉,被這樣的眼淚嚇得心跳都要停止了。他從沒見過水茉這樣磅礴的哭。
“洺榛不見了,她失蹤了,我們都找不到她。”葉水茉擦著眼睛,越哭越傷心。
“傻丫頭,你們找不到,還有我啊,我馬上就去找。”程嶼暅把水茉攬緊,給她力量。
至於寧檬,她直接飆車回家,把剛回國的井壽潭從床上提了起來。
“你死過一次,以前當特工的能力沒死吧?給你三天時間,給我找出維洺榛的去處,否則我們之間玩完。”寧檬惡狠狠的威脅。
“發生什麽事了,發生什麽事了?”還在睡夢中的井壽潭嚇出一身冷汗,他隻聽清楚他的老婆大人的最後一句話:我麽之間玩完。
三個小時以後,五個城市日報的大記者再次在白蓧祖的公寓碰麵。
“我動用了火山式的眼淚攻勢,季柏橈他一定會拚了命去找洺榛的。”說話的是得意洋洋的米潤兒。
“我吃了兩勺的芥末,眼淚流得像瀑布,把程嶼暅那家夥嚇得半死。”說話的是有點心虛的葉水茉。
“我的眼淚流得像條河,不過風那家夥會著急八成是怕我會缺水而死,所以連忙答應幫忙了。”菊燁野毫無成就感的說。
“我可沒你們那麽多眼淚,我直接威脅他,如果找不到洺榛,我就離婚。他魂都嚇飛了。”寧檬不屑的說。
“那麽找人的事,就不用我們操心了。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麽搞定我們的主編。”單身的白蓧祖閑閑的說。
頓時,所有的人都臉色慘白。
這世界上最婆媽最多事最小氣的主編啊!怎麽在跟他說了洺榛失蹤的事後,還能讓他留著洺榛的職位?
前麵,才是真正黑暗的深淵!
“一個壞消息。”牧岑楓在維洺榛的身後抱歉地說。
“嗄?”滿臉通紅,手足無措的維洺榛根本無暇消化牧岑楓的話。
太奇怪了,絕對是太奇怪了。怎麽會有這樣的人,直接扔給她一包不知眉目的藥,然後很自在,絕對是很自在的跟她說:“把藥塗在傷口上,你負責前麵,我負責後麵。”接著,他理所當然的解開洺榛的鬆大的僧衣,開始拆她身上的繃帶。
“有一個地方,大概在你睡覺的時候壓到了,有點發炎了。”他自顧自地說,沒發現洺榛的不自然。
從沒見過有人占便宜可以占得那麽理所當然的!
“所以,隻能上些消炎藥了。”他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很可惜的樣子。
“嗄?”還在詫然中。
“消炎藥沒有止痛功用,所以傷口會開始疼。”
“嗄?”
“你有在聽嗎?”終於發現洺榛在發傻。
“有……你說會疼。”
“那上藥。”
會疼!?這就是他稀疏平常的告訴她會疼的真實情況?她簡直想死!這個時候,維洺榛才真正認識到自己是和死亡擦身而過的墜崖人。
左肩胛處的傷口,因為發炎,而不能再使用牧岑楓獨門的有止痛作用的療傷藥,現在正摧殘著維洺榛的意誌。像是被撕裂的痛楚,火辣辣的流串在她全身的神經。
“要不要喝水?”牧岑楓似乎是很同情的看著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痛得滿頭冷汗的維洺榛。
“不要。”
維洺榛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出去曬曬太陽。”他冷靜的提議。
“不!”沒力氣多講一個字了。
但是,牧岑楓像是沒聽見她的回答,徑直來到維洺榛的身邊,大手一伸,連人帶被將她抱走了。
“屋裏太陰暗了,隻會讓你覺得更痛。”他很權威的說。
沒聽過這種怪論,一次也沒聽過!
講不出話的維洺榛用眼神告訴他。
屋外,早春的陽光柔而不湄,溫而不熱,細細碎碎的落在青翠的樹上,如茵的草地,緋紅的桃花,閃爍的流水,似乎遠處還有鳥在歌唱,風夾雜著暖意和泥土芬芳的氣息,吹過來又吹過去。
牧岑楓抱著她,將她放置在靠著流水的桃樹下。粉紅的花瓣在不知疲倦的飄舞,維洺榛抬起頭,承接著空中的落花,呼吸著芬甜的空氣,聆聽著腳邊流水細碎的聲音,眼前是昂首站著的牧岑楓,宛如夢境般的唯美。
維洺榛蒼白的臉漸漸的紅潤,像一朵俏麗的桃花,在春日裏開放了。她覺得傷口不再那麽疼了。
“你是誰?”
維洺榛突然大膽起來。
他想起記憶深處,有一個小女孩也是這樣仰著臉,用無辜卻溫暖的嗓音問他:哥哥,你是誰?
他蹲下身來,在地上拾起一段枯竭的樹枝,風一樣清淡的在地上寫出三個字:牧岑楓。
“我的名字。”他說。
那一刻,維洺榛聽到自己的心髒又開始了劇烈的跳動,風還在吹,她的長發在飛舞,飄飄蕩蕩的飛向牧岑楓的臉。
“你是出家人嗎?”
維洺榛傻傻的問。
“我隻是個果農。”他淺笑出聲。就像一陣和風,在他的臉上吹開。
洺榛為這樣一個笑容著迷。
“你是一個隱士?”
維洺榛不放心的再問。
“我隻是個果農。”還是那淡泊的聲音,他露著笑,像是在向維洺榛保證。
那樣的笑,讓維洺榛迷惑了。她望著他,空氣裏有陽光的七彩的顏色,牧岑楓就在這顏色裏,不真實的像個夢。
他望著她,空氣裏有陽光的漂浮的溫度,維洺榛宛如出塵的臉,他伸手可及。
那是絕妙的一天,維洺榛在徹骨的疼痛中感受到了溫暖的幸福,來自陽光,來自綠樹,來自桃花,來自流水,更來自他。
維洺榛看著自己的手機,在通訊錄一欄裏,菊燁野,米潤兒,白蓧祖,葉水茉,寧檬她們的名字在閃爍,這讓她有從夢境回到現實的錯覺。
早上,牧岑楓去懸崖上見到了掛在樹枝上的她的手提包,而她的手機完好無損。隻是手機隻剩下一格的電,而且收不到訊號。
她是不是該從這裏回到她所熟悉的城市呢?維洺榛眺望著窗外西下的夕陽,那麽的絢爛,卻隻有那麽一瞬間。是否這世界的幸福都是這樣短暫?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