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籠輕紗,流光澹澹,泠泠煙水樓闕,樹靜風止。
這樣的夜本是無聲無息的,清夢安眠最是佳時。
夜未明,天星懸,五層閣樓一點光亮在暗色中分外清楚,無聲無息。
“傾鸞?”聽得響聲起身開門,韋墨焰意外地看到門外站著的竟是極少主動找他的白衣女子。
“這幾天沒見你好好休息過,紫袖堂主煮了些清湯,我見你房中還亮著便端了過來。”放下托盤,碗中湯水尚未冷去,絲絲縷縷煙氣繚繞盤旋。
“哦?華玉竟會許她下地忙碌?”薄削唇邊一絲笑意蕩去霜夜寒冷,執著湯勺嚐上一口,眉頭皺了一下旋即散開,嘴角笑意卻是更加明顯了。
夏傾鸞有些不自然:“笑什麽?可是湯太涼?”
“坐。”拉著夏傾鸞坐在身邊凳上,韋墨焰指著湯碗搖頭,“這若是紫袖做的,那定是下了毒藥。”
初時還不明所以,片刻反應過來後,白皙麵頰上立刻湧起緋紅,聲音也急促許多:“你若不喝便算了,拿去倒掉。”
還不待搶過湯碗,竟是被他端起一口氣喝了個幹幹淨淨滴水不剩。
“既然是你做的,那麽便是毒藥也要不留半點。不過……還真是難喝。”
如此聰明,什麽事都難以瞞住他。
夏傾鸞盯著湯碗半晌無聲,他也不去打擾,坐在一旁靜靜看著,眼中迷離卻暖。
抬頭環視,他房間仍是這般幹淨雅致,不知道的人定會以為這是哪個書香子弟的屋子,與混亂冷酷的江湖絕無半點關係,就好像他的兩麵,忽而如魔,忽而為人。
“我回去了。”收拾起餐具,些許笨拙又引來他淡淡笑容。
“沒事的話你不會來找我。”
幽幽輕歎,在他麵前想要遮掩太難,幸而她可以借這碗湯隱瞞心事。
“也沒什麽,就是這兩天總不見你,也不知是不是閣中有什麽事情發生。”
“能有什麽事,不過是準備婚事有些忙碌,倒不曾想讓你擔心了。”同紫袖一樣,夏傾鸞也被他禁止勞心閣中事務。從毒王穀離開時萬俟皓月囑咐過,她陷入夢魘太久,心緒上短時間內不宜有所波動,是而那些瑣碎紛擾的事情都不再讓她插手,安安穩穩成婚後他才能徹底放心。
外人都說破月閣閣主是個冷性子,連閣內子弟也道難得見閣主多說廢話,但二人相處時總是她更為沉默寡言,不得已,也隻能是韋墨焰做開口那一方了。
“無論如何,這次的婚事不能再有任何變故。”挽起總是冰冷的手,指尖正放在掌心,微涼感覺說不出的清爽,“再過兩日你就是我韋墨焰的妻子、破月閣的女主了,若有什麽心事不妨直說,不方便的話去找紫袖也好,絕不可自己胡思亂想。”
淡淡點頭,有些不舍地抽回手掌,再多耽擱下去怕他會看出她的悵然,那時,又走不了了。
最後見他一麵,然後為了能早日取得異夢石回他身邊拚盡氣力,結果如何隻能看天意。
精絕,那個大漠中消失已久的國度對離不開水的江南人如同死亡境地一般可畏,但她不得不去,想要陪在他身邊又不令他因此為難,必須短暫分離。
她不見了,他可會以為這是又一場背叛?
然而,別無選擇。
“我一定會回來。”
“什麽?”低弱近乎呢喃的聲音難以聽清,再詢問時,那襲溶解了所有殺戮與戾氣的翩躚白衣已然離去,徒留掌心點點記憶。
沒關係的,她已經在自己手中,再也不會離去。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