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熹微日光舉起手,刺目光芒從指間泄下,連帶著墨染的鳳凰也成了金色。
閣高七重,下麵喧鬧聽得並不真切,可他仍是覺得煩躁,放下手向連綿而臥的遠山望去,山嵐流轉蔽目,飛鳥青竹竟也看不清晰。
似乎所有東西都在跟他作對。
昨晚紫袖又昏了一次,直到今早才慢慢轉醒,也不知道傍晚的婚禮是否能堅持到最後,盡管他以最快速度安排著一切,她的身體還是阻擋不住快速衰竭,整個人也都消瘦得極為憔悴,誰看了都頗為不忍。
隻是,他並沒有什麽感覺,一如既往的麻木不仁。
依大夫所說她最多撐不過半載,虧欠她一生,這半年時間就算是彌補好了,反正至今也沒找到任何有關夏傾鸞的下落,想要一舉除掉漠北、南疆以及西域的教派須得等蓮施配合,也不是隨口說說的事。
待到紫袖走後安排好一切,他會傾盡全力橫掃中州之外三大地域,翻遍寸草寸土定要把夏傾鸞找回來,無論生死。
“閣主是否去紫袖堂主那邊看看——姑蘇相公說,情況不是太好。”門外少丞滿麵擔憂。
無聲揮手,玄色身影又在窗前長立許久方才轉身下樓。
這一刻,終歸是到來了。
曾經的誓言承諾,他親手打破。
“大喜的日子,新郎的表情可不該是這樣。”似乎早知他要來,靠在紫袖門前的妖嬈男子頗有抱怨,“閣中就沒個女子嗎?看護新娘這種事竟要我來做,說出去顏麵何在?”
“不想做你可以走。”韋墨焰並不側目,冷漠如雪。
姑蘇相公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去觸他黴頭,別人大喜都是高高興興,唯獨霸著天下的武林盟主滿麵冰霜,若是讓房內的人看見指不定要如何黯然,果然他從不懂得考慮別人。
“就算閣主不受禮法拘束,婚前莫見麵這風俗總該守著些,當是討個吉利吧。”
正欲推門的手頓住,昨日起便有些心不在焉的人沉默片刻,最終放棄。
不見麵也好,免得影響了她——盼了一生,到最後能給她的就隻有這場有名無實的姻緣終果,她應該很清楚才對。
“跟我下去。”
“我?”姑蘇相公哭笑不得,“說好不必在人前露麵的,閣主這是要毀約?”
眉頭微皺,韋墨焰不耐冷道:“隻是去應付幾個人,不需暴露身份,你在這裏也是無用。”
夏傾鸞不擅言辭交際,韋墨焰則是不喜,但凡有此類局麵均是他人代為言語,以前是盧瀚海、沈禹卿,二人都離開後便輪到了少弼,隻是這幾日忙上忙下全靠少弼支撐,這會兒便是半刻空閑也偷不得,看看眼前,唯有姑蘇相公可以出麵。
他身邊可信之人越來越少,縱是心懷戒備,也隻能交托於毫無信任可言的人來做。
姑蘇相公明白他用意,何況他的話就是命令,萬般不願也要遵從,誰讓自己現在是破月閣部屬呢?為了想要的東西,付出一些也是理所當然。
早早便趕到破月閣前的人們都在等著,各懷心事,各有目的,或直率或閃爍的目光從未離開七重朱閣,直到巳時終於見到了武林盟主,當世傳奇。
四年時間崛起江湖第一組織,未至而立便執掌天下武林,滅重華門,掃毒王穀,平昆崳山,一統破碎飄搖十餘年的中州江湖,他的名字已超越先輩,成為無數人憧憬、畏懼、癡狂、憎恨的目標。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