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們有人家在無定河西，有人家在無定河東，有人家在城南有人家在城北，去誰家呢，青年們吱吱唔唔不欲連累家人。最後，一位家在河東、名叫高立功的青年勇敢站了出來，咬牙說道：“去俺家。”
青年們苦澀勸解：“高立功，你家有一弟一妹以及你婆娘要養……”
高立功握緊拳頭大無畏說：“若不是李自成去年周濟俺家，俺弟弟妹妹早餓死了，人不能忘恩，就去俺家。艾家真要逼俺家破人亡，老子就北上府穀、西去固原投流賊去。”
於是，一行人駕著馬車前往高立功家。
出乎鄭義意料，李自成傷的並不重。或許壯漢故意為之，或許壯漢不願殺人，他抽李自成鞭子時看似凶猛，留下的卻都是皮外輕傷。李自成昏迷更多是因為饑寒交困，據說李自成遊行前已被艾家捆綁示眾兩日，期間滴水未沾。青年們喂了李自成一些熱水、熟食，李自成倒床酣睡三四時辰後才悠悠醒來。李自成恢複稍許精神，虛弱詢問他獲救始末並向鄭義跪謝救命之恩，隨後忽又掙紮坐起穿衣：“多謝高兄收留，可俺不能害了高兄全家。”
如今李自成尚未改名，還是且喊他李鴻基吧。
高立功急忙攔住李鴻基：“李來兒（李自成）你說哪裏話，去年若非你周濟，俺家早餓死了。再說，你家挨著艾老爺家，回家豈不是羊入虎口？”
李鴻基搖頭說：“俺不回家。有艾老爺在，俺就是一禍害，去誰家給誰惹禍，俺索性離開米脂，去南麵青澗縣避些日子。以前俺在驛站當馬夫，認識一位姓鍾的武生，他是青澗人，俺去他家避避。艾老爺在米脂權勢滔天，卻管不了青澗縣的事。”
高立功似乎也曉得鍾姓武生，沉默片刻後長歎口氣：“依你，去青澗縣避避也好。”
李鴻基轉向鄭義：“鄭先生既然居無定所，不如也隨我去青澗吧？”
鄭義心中失望，沒有想到大名鼎鼎闖王李自成如此懦弱，被人捆綁抽鞭遊街獲救後，腦海裏念頭竟然不是“反他娘的”，而是準備灰溜溜逃亡他縣。卻是鄭義有關李自成的曆史記憶殘缺無數，真實曆史裏李自成叛亂其實也是無奈之舉。李自成先為驛站馬夫，崇禎帝裁撤驛站導致李自成失業；李自成又投軍邊鎮，直至當兵欠餉依舊活不下去，李自成才因失手殺官被迫起義，走上一條禍亂天下的不歸路。倘若明末有一線生機，說不準李自成反而有可能搖身一變，成為鎮壓農民起義的劊子手。
鄭義雖然看輕李自成反抗精神，但是也曉得沒有誰是天生反賊，所謂的失望隻是鄭義覺得李自成與其他流民一樣庸俗。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