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笑說:“就是延綏巡撫洪承疇,台上說的是大奸臣洪承疇殺害王子順好漢的故事。”
不沾泥呆了呆,依稀憶起去年他跟隨王子順、苗美逃竄韓城白水之間畫麵,好久沒聽說王子順消息了,他被洪承疇殺了?不沾泥靜靜坐下來,聽著說書人一會兒講一會兒唱一會兒評,將王子順慘死宴席的故事娓娓道來,並繪聲繪色描繪出楊鶴貌似心善卻庸碌無能,洪承疇殺伐果斷屠殺降民等等形象。
不沾泥越聽越驚,越驚越怒,忽的站起衝向說書人:“你都聽誰說的?”
張獻忠反應更快,竄起身抱住不沾泥:“莫急,莫急!”
不沾泥呼呼喘氣稍稍冷靜,紅著眼睛追問張獻忠:“洪承疇殺降之事是真是假,誰說的?”
張獻忠說:“吳甡彈劾杜文煥,洪承疇殺降、朱明天子罵殺之良是,都是朝廷公文奏章,你若不信,可逮幾個文官拷問。”
不沾泥揚起眉頭:“你們怎麽得來的朝廷公文奏章?”
張獻忠說:“想想糧食,俺家將軍連糧食都能千石萬石弄來,還應付不了一群昏庸文官?三五兩黃金,一兩石糧食,就能買通衙門書佐雜役抄來一份。”
不沾泥聞言更加茫然。
繼而不沾泥忽而臉色劇變,一邊走出茶棚一邊大聲疾呼:“馬,俺的馬呢!”
張獻忠攔住不沾泥:“老哥,你這是……”
不沾泥截斷張獻忠話語,說:“張隊,俺回河曲。”
張獻忠訝然:“糧食還沒談呢?”
不沾泥搖頭苦笑:“事到如今,俺也不瞞你。官兵延綏鎮糧價一石六兩,河曲糧食更貴更少,兄弟們餓都餓暈啦,怎與官兵對殺?秦晉三十六營裏,俺與滿天星都沒力氣跑了,也不想跑了,今番來綏德就是試著能不能求來一批糧食,若糧食足夠,就繼續堅持,如果求不來糧食,那就索性降了官兵。說實話,今兒若與你談不攏,明兒俺就降官兵了!”
張獻忠臉色微變。
不沾泥繼續苦笑:“張隊你莫怪俺不講義氣,兄弟們實在沒辦法了!今兒聽了洪承疇殺降一出戲,曉得了洪承疇如何狡詐,俺再餓再苦也絕不憋屈冤死。總之,改日再向張隊致歉。”
不沾泥唯恐張獻忠問罪,說罷匆匆離去。
張獻忠目視不沾泥馳馬遠去,不喜不怒,仿若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張獻忠身邊一名少年護衛,敬佩讚道:“竟真如卒副所料,不沾泥果然心懷叵測,欲降官兵又來我綏德,陰險狡詐如甚!既知不沾泥狼子鬼心,卒副何不即時將他拿下,械送膚施問罪?”
張獻忠不屑冷哼一聲:“匹夫而已,殺之無益,且留他去惡心洪承疇。”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