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 宜嫁娶、納采、祈福。
寅正四刻,梆子聲剛響, 朱朱便輕聲喚江襄蔻三人起身。
昨晚三人二更時分才入睡,這會兒亦才五更,三人睡眼朦朧, 上下眼皮似被漿糊牢牢粘住一般,好不容易睜開一條細線又合上。
眼見三位小姐都睜不開眼,那頭伺候梳洗打扮的丫鬟婆子都在外頭候著,朱朱無法, 叫了紅棗和碧蘿, 分別絞了溫帕子覆在三人的眼皮上。
溫熱的手巾觸碰到眼皮,三人不約而同地抬起手想把眼上的手巾拿掉,朱朱適時在旁邊道:“小姐, 該起了, 奴婢們給您梳妝打扮, 可別誤了吉時啊。”
吉時。
聶歡雙瞬間清醒,拿下眼上的手巾,推著兩邊的好友。
“小曦,襄襄,快醒醒。小曦, 今日你成婚, 要梳妝了!”
三人手忙腳亂地起來,朱朱服侍陳曦洗漱淨麵,換好今日裏衣的吉服, 又拿來那件她早就繡好的嫁衣放在一旁,拉著她坐在銅鏡前,開始替她梳妝。
陳曦皮膚白,臉上也幹幹淨淨沒斑點紅痘,但開麵是每個新嫁娘必須要經曆的。
喜娘先是在她臉上擦上些開麵粉,再是拿著五彩棉紗線一點一點替陳曦絞去臉上的汗毛,剛在她額前絞了一下,陳曦就啊了一聲,喜娘嚴肅道:“小姐不可亂動,若彈著臉留了印子可不好。”
“好疼。”
“疼也得忍著。”喜娘先是嚴肅,又寬慰她,“小姐忍一會兒,馬上就好了,喜娘我的手藝是響當當的,為了您今日大喜的日子,您可得忍著些。”
說完眼神示意一旁的小丫鬟按住陳曦的腦袋,不顧她嘴裏的嗚嗚咽咽,繼續給陳曦開麵。
將額、頰、唇、頦等汗毛稠密的部位絞地幹幹淨淨,再剪齊額角和鬢發,修剪完眉毛後,陳曦鬢角整齊,臉部線條分明,眉彎如月,麵上光潔白皙,再加上她因著疼痛洇上的紅暈,更是顯得白裏透紅,氣色極好,還未上妝便一下子平添了幾分姿色,靚麗許多。
喜娘挑著她的臉左右看了看,滿意地叫朱朱帶她重新淨麵。
洗去開麵粉的陳曦,臉上猶如剝了殼的雞蛋,滑嫩不已,梳妝完的聶歡雙和江襄蔻回來看見她驚訝過後便是誇讚,陳曦聽得喜滋滋的。
兩人站在她身邊看著丫鬟給她上妝,妝上得輕薄卻精致,青黛輕描彎眉,再點上花鈿,她肌膚白裏透紅,天然的腮紅團在兩頰,接下來便是口脂。
喜娘道:“先叫小姐用些早膳再上口脂,不然還得再上一層。”
時間還早,得了喜娘的吩咐,丫鬟們魚龍貫出拿了點心過來,點心擺在了內室,陳曦穿著大紅色的裏衣和聶歡雙她們坐在一起用膳。
“小姐吃些糕點之類的膳食,少用些流食,免得在花轎上想方便又無法。”喜娘過來提醒道。
“知道了。”
喜娘笑嗬嗬的走了。
陳曦夾了塊棗泥糕咬了一口,說道:“成親好麻煩呀。”
“是呀是呀,也不知為何規定在一大早就要開始,我聽嬤嬤說分明是要到晚上才入洞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