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都的夜, 薑星沉見過無數種,或熱鬧、或靜謐。但從沒有一個讓她覺得如此荒唐。
這是城郊的廢棄印刷廠, 當年剛剛大學畢業的解揚在這兒奮鬥過,那會剛剛高考結束的薑星沉還來參觀過,對他忙碌穿梭在印刷機之間的身影記憶猶新。
而今機器早已閑置, 未妥善清理的廢紙滿地,被風吹得簌簌作響,與夜風共同構築出一副蕭索的畫麵。
薑星沉被綁在承重柱上,看著解揚在麵前來回踱步。
他的襯衣上沾了石灰, 發型淩亂, 儒生氣早已沒了蹤跡,隻剩下躁動和歇斯底裏的戾氣。
“最後問一遍, 你要不要指認屈靜雅是在聶綏的指示之下誣陷我?”
薑星沉腳邊是堆積的印刷紙和廢棄的墨盒, 她神色平靜, 輕聲地說:“就算我指認也沒用的, 本來指控你家暴的人就不是我。”
“你是薑星沉, 這個城市裏每三個人就有一個聽過你的節目不是麽,你的證明怎麽會沒有用?至於屈靜雅, 她就是個精神病人,誰會信她的瘋話?”
薑星沉看著他的眼睛,“可她是怎麽會變成精神病人的?”
被他逼的。
解揚渾身像被尖刺不間斷地戳刺, 讓他坐立難安,暴躁地扯鬆衣領,“星沉, 我現在好好跟你說,是看在我畢竟喜歡過你,我們又一起長大的份上,你不要逼我翻臉。”
這難道還不算翻臉嗎?
曾經一起溫習過功課,被她當作偶像長大的男人,綁架了她,威脅她為自己做假證,難道這還不夠顛覆嗎?薑星沉心想。“為什麽還要去掩飾?解揚,承認自己做錯了事,就這麽難嗎?”
“問題是我沒有做錯!”解揚雙目猩紅,“我業務能力不好嗎?憑什麽就因為她屈靜雅一麵之詞,就名譽盡毀,失去工作,失去地位,失去所有的一切,人人喊打?憑什麽!”
薑星沉輕聲說:“在做一個名人之前,起碼應該學會怎麽做人。”
“不用你來教育我!”解揚一掌拍在她臉側的柱子上,“你以為你那未婚夫就比我|幹淨到哪去?他從前沾的血可比我多多了。你信不信,隻要我想,就能讓他的名聲三天之內臭出國門?”
“信。”薑星沉目光哀婉,“這些天網上關於夜耳的爆料,也是你做的吧?”
解揚冷眼瞟她,“是又如何?如果我願意,黑的也可以變成白的。”
“你還真是有支顛倒黑白的筆,解揚。”
解揚定定地看著她,許久,終於問:“最後一次機會,你幫不幫我?之後我可以帶你去美國,我們重新開始。”
薑星沉抬起眼睫,眸光裏映著吊頂上的昏黃的燈火。
如果細看,在燈火背後,還有個小小的,黑色的身影。
但解揚沒有發現。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星沉,你應該知道我有能力東山再起,國內待不下去了就去國外,總有一天我還會回來,讓那些落井下石看笑話的小人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解揚——”
突然,他隻覺腰後被什麽猛地一撞,朝前一倒,釀蹌著險些摔倒。
手撐住腰後,解揚看向地上滾動的一顆圓形彈珠,頓時警覺,“聶綏你給我滾出來!偷偷摸摸地算什麽好漢!”
然而,風吹動破舊的紗窗,地上的被踩踏得灰撲撲的紙張簌簌作響。
解揚有種錯覺,自己像活在□□瞄準鏡中的動物,扳機一響,就要應聲倒下。這種感覺簡直糟透了!尤其是習慣於活在仰慕中的他,更難以忍受。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