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戒備森嚴的值房內,被兩個燒著貢炭的大火盆,映得四壁暖紅一片。可挨著北牆的黃花梨木圈椅上,坐著的老太監趙贏,心情卻既不紅也不暖,倒和外頭一樣陰冷陰冷。
圈椅兩側,立著東廠的一幹提刑、掌事大太監,一個個都沉默著,沒人吱聲。
自從太監帶來趙王的口信,趙贏簡單下了幾道命令之後,眾人便一直這樣呆坐呆立著。
“老祖宗,”趙贏的幹兒子,東廠掌班太監馬德,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道:“幹脆豁出去了,橫豎這座宮,是咱們的下,咱們想要誰死,誰就得死,想要誰贏,誰就能贏!”
“是啊,老祖宗,您不是常羨慕漢朝唐朝的太監嗎?”有人領頭,眾人也蠢蠢欲動起來,一個個麵紅耳赤道:“這事兒成了,咱們就不用羨慕他們了!”
“咱們比不了那些前輩,”卻也有不少悲觀的家夥,在那裏潑起了冷水:“不別的,咱們東廠裏頭,大半都是錦衣衛出身,這些人會不會跟咱們一心?老祖宗掌握的禁軍裏,又大都是成國公他們的舊部,這些人會不會跟咱們一心?這都不好啊!”
“那還不簡單?!”馬德袖子一擼,殺氣騰騰道:“王賢和朱勇都在宮裏,把他們做了不就得了!”
“哪有那麽簡單……”反對派嗤之以鼻道:“你當人家是傻的來著,在那裏伸著脖子等你去砍?!”
趙贏眯著眼,不動神色的聽手下吵成一片,這時,厚厚的門簾突然掀開,一陣寒風吹進來,凍得馬德一哆嗦,剛要朝進來的番子開罵,那番子已經跪在地上,脆生生道:“廠公,忠勇伯要請您喝酒。”
馬德的話,登時硬生生咽回去,眾人也全都安靜下來,看著老祖宗。
“他搞什麽名堂?”趙贏目光遊移,劃過那番子的臉。“宮門都關了,到哪裏去吃酒?”
“奉門值房……”番子趕忙回道。
“哈哈,怎麽樣?!”馬德登時興奮了,瞪著那反對他的人道:“有人就是要洗淨了脖子等著挨宰。”
“老祖宗,心有詐!”反對的人依然反對,但明顯底氣不足。因為奉門是東廠的人掌握,王賢在那裏請客,分明就是自投羅網。
“他還能出什麽幺蛾子不成?”馬德那夥人明顯占了上風,趙贏也站了起來,吩咐道:“去酒醋麵局取一壇二十年的茅台。”著老太監笑笑道:“咱們的地盤上,總不能讓人家買酒吧。”
“得令!”馬德興奮的應一聲,一溜煙出去操辦。
便有太監為趙贏披上黑貂大氅,圍上白狐皮圍脖,戴上暖帽。待趙贏走出東廠值房,馬德已經提著酒壇,恭候在那裏了。
趙贏回頭看看懸在值房門口的‘流芳百世’匾,笑道:“去會會他。”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