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個來接風景辛出獄的人,確是風淮名。
他是風琳和高岩的兒子,也是他的弟弟。
“大哥。”風淮名溫溫喊道。
風景辛點了個頭,卻是有種時光不再的感覺。
風淮名和風景辛可以說不曾有過太多交集。
對風淮名的印象,風景辛還停留在小時候的記憶。
那個男孩子,他的弟弟,身體孱弱,卻有著和他的母親,同樣溫暖的笑容。
風景辛被風季禮接回風家,那年已是十六歲,卻依舊不受風國華認可,他甚至都沒有入住祖屋,而是被安置在另外的別墅。風國華很少去那裏,隻有他的母親,和他自己。他也很少說話,甚至都沒有朋友。
風琳帶著風淮名來看他。
風琳說:淮名,這是你的哥哥。
後來,風淮名就一直那樣地喊他。
母親去世,他第一次被帶進祖屋,風國華幹脆閉而不見。他站在風家的別墅大廳,所有的下人,都對他視而不見。風琳在他身邊,微笑地安慰說著什麽。風淮名走下來,他喊他大哥。
十餘年之後,風景辛重新回到風家,正式被風國華承認身份。
除夕夜團圓飯,麵對風家那麽多陌生的皇親國戚,風景辛連笑容也沒有一個。也隻有他來向他敬酒,那種不是故作勉強笑容,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喊他。他卻在風國華的安排下,馬不停蹄地接管公司,和企業內部的長老交流。等他想起風淮名,他已經過完年前往別城靜養了。
而這一年的除夕夜,同樣相似的場麵重蹈覆轍。
風景辛還有正事要做,所以也來不及兄弟兩敘舊,他沉聲說道,“我有事要忙,等我回去再說。”
風淮名也不阻攔,隻是說道,“大哥,不管怎麽樣,都是一家人。”
風景辛卻有輕微的恍惚,這才“恩”了一聲。
車子朝前平穩行駛,車窗開了小半,風就吹過頭頂。
風景辛呼吸到了久違的新鮮空氣。
他現在所需要的麵對,實在是太多。高岩窩裏反,若是在古代,那可就是謀朝篡*位了。可他偏偏還是他的姑夫。風家內部,更如亂麻理不清。風琳又入了獄,究竟會是如何,誰也不知曉。
“老爺子怎麽樣?”
“景少爺,我們這邊的消息,老爺子一開始帶了墨叔北上。但是半道上被姑老爺的人劫下了。後來過了多天,又有一撥人把老爺子,連同墨叔一起帶走了。可靠消息來報,是秦爺那邊的人。我們不敢輕舉妄動,隻怕會傷到老爺子。再來,還有消息,姑老爺今日要和國外的投資公司簽署協議。”
哪裏會是什麽投資,估計是血本無歸的騙局,風景辛問道,“老爺子在哪裏。”
“秦爺的別莊。”
前方是岔道口,車子往城南而去。
風景辛這時才明白雷紹衡所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樣的時機,多麽天時地利人和,他盡可以乘機大肆收攬,憑現在的趨勢,他已不能抵擋。可他卻沒有,而是給他時間去收複。他是要光明正大地較量,較量誰贏誰輸。他閉上眼睛,沒有弧度的唇角,不自覺地有了一抹笑意,卻不知是喜是怒。棋逢對手,人生樂事。
這個男人,真是不可小覷。
閉著眼的黑暗中,有微微紅光,那是陽光。
風景辛想起那個心中深臧的女子。
十餘年裏,他不敢問津卻記掛在心裏的女子。十餘年後,他想要保護不讓她受傷的女子。
而她那麽決絕的告訴他。
她永不會來的事實。
她不會來了。
城南的老宅別院,風景辛順利地見到了風國華。似乎早就下達了口訊,所以才會這樣暢通無阻。那是秦臻手下的二當家阿超,圈子裏的人都稱他一聲“超哥”,阿超見了風景辛,收斂氣焰,不卑不亢地說道,“景少請。”
進了園上樓,風景辛在那間屋子裏,看見了風國華。
風國華正在午睡中,墨叔則是坐在一邊守候。
門打開的刹那,墨叔明顯怔住,難掩激動。
他剛要呼喊,風景辛比了個手勢,便讓他收聲。
墨叔起身退到一邊。
風景辛反手關門,輕輕地來到床畔。
他不曾這樣近距離地瞧過他,他威武霸道,總是強勢地命令,不問別人的意願。可此刻風國華熟睡的容顏竟很是安詳,兩鬢早已斑白,他卻覺他似是添了幾許白發。這麽瞧著瞧著,又覺得他好像也沒有那麽古板不化,沒有那麽讓人討厭了。
風景辛就在床畔坐著等,也不開口叫醒他。
墨叔垂眸望了眼手表,他的生活一向很有規律,時間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僅過了十餘分鍾,風國華就幽幽醒來。
朦朧的視線,剛剛睡醒的他就連雙眼都是混沌無光,哪裏還是那個不可親近的老家夥,隻不過是一個糊塗固執可愛的老人罷了。瞧清是他,風國華明顯也是一怔,伸長了手,忘記自己從來都是不屑去握他的手,卻在一刹那忘我,聲音沙沙的滄桑的,“景辛。”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