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晏晏的快活小日子過到一歲餘上,開始有了波折。那一日,雲如往常一般的白,天如往常一般的藍,大唐的繁華喧囂越過院牆傳進深宅裏,陽光滿鋪庭前,午後的風輕搖著窗前石榴樹的枝葉。溫家二房的沈氏如往常一樣,一手搖著團扇,一手拖著小兒子溫言笑走進南院來。
而那一日對雲晏晏來說是不一般的。因為在那日她得到了一碟酥山。
酥山是什麽玩意兒,唐朝的冰淇淋啊。冰淇淋是什麽,她的摯愛之一啊。蒼天可鑒,三百多個日日夜夜裏,她有多麽的思念那口冰潤甜涼。
雲晏晏用堪稱虔誠的炙熱目光描摹著這碟酥山的姿態。細細碎碎的冰滿鋪碟底,半融半凝如同初冬時的湖麵。散著奶香的酥油堆成山巒模樣,以各色時令水果雕花做飾,剔透雅致,瑰麗多姿。
淡青色的瓷匙執在乳母指尖,緩緩的向那碟誘人口水的酥山舀去。
雲晏晏緊緊的盯著瓷匙的動向,看著它和酥山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兩者即將觸碰之時——沈氏帶著溫言笑來了。乳母放下瓷匙,向沈氏行禮去問安。
待屋子裏的一眾人行禮、寒暄完畢,桌上的瓷匙被一隻不屬於乳母的小手拿起了。
“我來喂妹妹罷。”
溫言笑不過大她二三歲,才拿穩勺筷罷了,怎麽能會喂小孩兒。雲晏晏很是不以為意,以為旁邊的人會製止溫言笑。萬沒想到她那乳母竟同意了,還是笑嗬嗬的同意的。
雲晏晏有些擔心,她很是懷疑溫言笑這小屁孩兒能不能夠準確的把酥山送進她嘴裏,而不是懟到她臉上。
瓷匙被溫言笑拿的很穩,準確無誤的舀起一大匙酥山。雲晏晏的心才緩緩的落下一半,便不上不下的卡住了——這小屁孩兒是沒把酥山懟到她臉上,他把酥山送進他自己嘴巴裏了。
他把那入口即化、甜糯冰潤、香滑清涼的酥山送進他自己的嘴巴裏了!
很快,雲晏晏從石化狀態中解脫出來。想著:說不定人家是好心替她嚐嚐味兒呢。再者說,一匙酥山罷了。她沒有那樣小氣。
就一匙酥山罷了,就一匙!
當溫言笑再次從碟子裏舀起一大匙酥山,送進自己嘴巴裏時,雲晏晏忍了忍,又想:小屁孩兒嗎,嘴饞很正常。下一匙總該喂給她了吧!
然而,並沒有。溫言笑依舊把酥山舀進了自己的嘴巴,並用一種類似得意的目光盯著雲晏晏。
雲晏晏忍不住想:她得罪這小屁孩兒了?難道是因為上個月她抓周禮時,抓著他搖了幾下子,他記仇了?
那次的事情不能怪她啊,是他拿了錦墊上的針線荷包在先。抓周這種事,男子以抓到弓矢紙筆為好意頭,女子以抓到刀尺針縷為好意頭。那針線荷包又是雲毓親手所製,是雲晏晏不二的目標,偏被這小屁孩兒搗亂拿了去。她還怎麽抓?
她還怎麽抓!
眼瞧著溫言笑拿了那小包,還有轉身離開的意思,雲晏晏一著急才伸手抓住了他。搖他也是想著把針線荷包從他身上晃出來。
好吧,她承認她搖那“幾下子”的時間是長了些,但他也實實在在的誤了她抓周的時辰啊。
她都還沒記仇,他反倒記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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