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赫此時早已經在千裏之外了,剛停下腳步準備安營紮寨。“阿嚏。”
“陛下沒事吧?行軍路上可千萬別染了風寒。”但喬弘關心的話語並沒有換來這位陛下的感動。
祁赫沉默著沒說話,思緒已經隨著天上的雲和風,輕輕地飄到了平都的皇宮之中。
此番離開平都,大概會有不少人去找她的麻煩。但好在她並不是嬌弱的菟絲花,而是一朵充滿危險的玫瑰。
這藏在溫柔背後的堅韌,在初見時他就領略過了。
與她初見的那一天,祁赫永遠也不會忘記。
那是七年前一個下雪的冬天,也是他母親的忌日。
從十一歲被趕去北地開始算起,已經是六年未回京。這六年他甚至不能來給自己的母親上一炷香。
忍夠了,不想再忍了。起兵的念頭早在得知母親死訊的那一刻就已經萌芽,如今早就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如果能在母親忌日的這一天,砍下狗皇帝的頭,將鄭氏五馬分屍,也許母親在天之靈就能安息了吧。
或許是當年的執念太深,也或許是真的太年輕。
他失敗了。
大軍未至之時,被信任的心腹下屬背叛,落得個全城通緝的下場。皇帝發布檄文,將他不忠不義,弑父弑君的罪名昭告天下。
放眼天下,文人罵,武將打。猶如過街老鼠,縱然再怎麽武功高強,也兩拳難敵四手。
那一夜大雪紛紛揚揚,滾燙的鮮血落在冰冷地雪地上,觸目驚心。
冷,太冷了。血一直流,一直流,怎麽也止不住。他感受到自己的體溫在快速下降,生命在流失。
其實,如果就這麽死了也沒什麽不好的。也許很快就可以見到母親了。
和母親分別的時候他尚年幼,如今過去這麽久,她的模樣都有些模糊了。
停下疲乏痛苦的腳步,就近找了一個背風的牆角,靜靜地靠著,緩緩閉上眼睛等待。
然而先絕望而來的,是希望。
“你們有沒有觀察北鄴的燈籠,好似比大順的大一些?是不是你們倒是說一句啊......”
一行人年紀都不大,都是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為首的最小,看樣子也就十歲左右,還梳著總角。
眼前的一切已經變得模糊,有些看不清楚。
隻能看見一襲白袍,一塵不染。雖白,卻沒有和四周的雪相融,隻是像月亮掉進雪中,更顯光輝,旁邊一切都黯然失色。
此刻正偏著頭的少女,見身後的婢女都不說話,才回過頭來,也被驚在原地。
“好多血......郡主,咱們趕快進去吧?”為首的女孩子沒發話,隻是錯愕了一瞬間,很快就恢複了理智,平靜的打量祁赫。
他原本已經閉上眼睛,感覺到打量的目光,於是再次睜開,回望不遠處的女孩。
看不清,但知道女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直到她被身後的婢女推著走進大門。
嬉戲玩鬧的少女帶著燈光一起遠去,關上的大門就此隔絕了兩個世界,隔絕了所有的光和溫暖。
街道回歸平靜,冷風依舊刺骨,剛才的恍惚就像死前臆想,看得見抓不住,此刻也已煙消雲散。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