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可以”
沈書妤說這話，本來就是為了讓他陪她去，剛好打聽打聽她哥哥在朝中是何光景，再者，她而今也想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不擅喜形於色，聽到她肯讓自己陪她自是開心的，心裏的萌芽似有微風拂過。
兩兄弟對此也見怪不怪了，他們從不摻合這等兒女之事，也無心擾人姻緣 ，客氣送別兩人後，便開放開身心的挑起寵物來。
宋梓堯目光中流露情感，與她緩緩走來的路上，想到了那年的上元春節，也是像這般燈火闌珊。
那年他十二歲，她九歲，或是因適應不了宮裏繁雜又刁鑽的宮規，她大病一場，咳喘不休，臥床半月有餘，他趁著黑燈瞎火，悄悄溜進蘭溪小苑，坐在她的床邊守著她，一夜未眠，見她額頭冒汗蜷縮作一團，他除了喂藥什麽也做不了，等天色漸漸敞亮，他又會做回那個人前墨守成規、克己複禮的三皇子，去往國子監念書。
長明雀橋之上，月光幽幽，人煙稀少，他與她逆著光，並肩而行。
”你可記得，你小時候大病一場，我偷偷帶你出宮，長明街也像這般熱鬧而安詳”
”我怎會不記得，殿下還因此被皇上與貴妃娘娘責罰，活生生挨了三十大板”
她語氣幽怨，似是在責怪他不應該偷偷帶自己出宮。
宋梓堯停下腳步，目光停頓了兩秒，低頭對上她如春雨滋潤過的眼睛，一時之間，萬籟俱寂，兩人相對無言。
“所有你明知這些年來我對你的心意 ，還是選擇視而不見，對嗎？”
沈書妤顯然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把話說得這麽直白，這違背了他一貫的處事作風，也和平日裏內斂的他宛如兩人。
難怪方才她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熟悉的執著、克製，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神韻，原來這些他都知曉，隻是一直沒有捅破這層薄紙罷了。
“殿下對不起，媆媆不是個好人，從今以後，不要對我那麽好”
她的淚水如絲絲縷縷的雨點，從稚嫩的臉龐滑倒白皙的脖頸，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料到，此刻心裏會這般難受，讓忽如其來的情緒擊垮了她原本的端莊沉寂。
或許她是真的對他心有愧疚，才會不舍得他純粹濃密的愛意付諸東流。
自他們相識以來，她被罰過抄寫女德，斷過吃食，打過板子，挨過鞭子，他都不曾見她哭過一次，原以為她天生性情淡漠，不喜示弱，可眼下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大抵是真的被他嚇到了。
這委屈又倔強的眼神，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罷了，她是天資聰穎，感官靈敏，可話說回來，今她年齡尚淺，涉世未深 ，方才自己一時沒有克製住情緒，是自己不對。
“媆媆行醫救人，功德無量，若這都稱不上好人，那這世上，怕是再無好人了”。
宋梓堯眉峰蹙起，輕輕用帕子抹去她眼角殘留的淚水，或許是因為緊張，為她擦拭的那隻手顫了顫。
他盯著她發紅的眼眶，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像隻受了傷的小狐狸，此刻，他恨不得把她整個人圍在懷裏安慰，是以他沒有任何立場，這個念想便隻能是個念想。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