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翎跟著清風先生往天寶街方向走,仍在思索剛剛在紫塵堂聽見的話。
走了沒幾步,她與興致昂揚的清風先生錯開了一段距離。
四皇子緩步與她比肩而行。
“不信皇上這般做是為了皇後?”
他聽出了說書郎的暗示。
鶴公子出了紫塵堂後步履遲疑,對說書郎的弦外之音定有察覺。
“人要是不清楚一件事的前因後果,所謂信與不信就不是信任而是信仰。小生並無信仰。”
“相信別人對自己抱有善意那麽難嗎?”
“四爺在看見蛇目的時候可曾信過小生?小生窺見過兩位的獠牙,再說信任隻是愚人愚己。何苦呢?”
說完,她快步追上了清風先生。
天寶街是華京知名的煙花柳巷。整條街聲色旖旎,遍布秦樓楚館。
一路過去,街兩邊皆是穿紅戴綠倚門賣笑的女子。
見三人過來,時不時揮著帕子招呼他們。
空氣裏彌漫脂粉香。
由樓館的窗口,一眼可見內裏與美豔女子勾肩搭背豪飲的尋芳客。
甚至在街上,也有倚著妙齡女子肩膀,不省人事的醉鬼與他們擦肩而過。
這樣的情景,關翎照理會充滿好奇。
可她此刻並無雀躍的心情。
相反一種司空見慣的空虛感充斥著她的內心。
清風先生與她一樣,悶頭走路目不斜視。
關翎以為他是酒色之徒,發現他獨獨鍾情如月閣的思姑娘後,不由好奇那位思姑娘是怎樣的人。
她走神想事,肩膀挨了一撞。
一名搭著姑娘肩膀的醉漢蹭上了她。
“誰大白天不看路?”
那醉鬼怒氣衝衝倒打一耙,一看到鶴公子的臉,立即散發一身酒氣靠過來對她上下打量。
關翎以為此人認出了皇上,暗暗一驚。
哪知道他用含混不清的口齒訕笑著問。
“小公子一晚多少?”
“勿要胡扯。看看別人打扮,哪兒像是小倌?”
清風先生擋開醉鬼摸上鶴公子臉龐的手。
扶醉鬼的妓女見他要鬧事,嬌嗔著把他往回拽。
“喲,柳大爺,今日說好陪奴家,怎變了卦?”
他一甩手把那姑娘推倒在地,鍥而不舍地再貼上來。
“要不,小公子覺得我一晚值多少?”
“值五馬分屍。”
一柄烏扇頂著他的腦袋,把他推遠。
“再敢胡言亂語,今日休想用腿走回家門。”
那醉鬼瞧了四爺一眼,非但不怕,反而借酒撒風握住了烏扇。
“小郎君勿要吃醋。你倆爺一起包了……”
他這話沒說完,整個人趴到了地上,啃了一嘴泥。
詔明腳尖一撥,他那兩條本來就站不穩的腿一丁點兒沒支住身體。
“你好大的膽!”
醉鬼吃痛,怒罵一聲,想要由地上爬起,無論如何站不起來。
再一看兩條腿骨不自然地朝外彎著,詔明那看似無力的一腳直接撅斷了他的腿骨。
“哎呦!”
他這才想起疼,坐在地上哀嚎。
這種事在天寶街隔三差五見一次,經過的人司空見慣地賞花賞鳥賞美人,沒一個搭理他。
“走吧。”
詔明拍了拍鶴公子肩膀,繼續往街口方向去。
“有些事未必是存心害你。”
他用僅有鶴公子能聽見的音量告訴她。
關翎知道他說的是改了她性別年齡的事。
在天寶街營生的不止女子。
來這裏的男人也不全然衝著姑娘。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