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與那群士兵實在不同。
他體型修長,在士兵裏顯得過於清瘦。
胸口與兩臂有數處傷疤,不是致命傷。
膚色較淺,不像經常暴露在太陽底下。
脖頸挺直,肩胛平坦,胸肌不算健壯,寬肩窄腰,腰腹無贅肉,再往下……
伊薩捂住了她的眼,不許她往下看。
男人在水裏揮了揮手,確定伊薩把她兩眼捂得嚴實,這才走上岸,從她手裏接過衣服。
“你是哪處營帳的士兵,怎麽在路邊洗澡?這座山半山腰有座庵堂。你們聚攏在山腳的道口喧嘩,光天化日赤身裸體,不怕褻瀆神佛嗎?”
鶴公子感覺到掛在手背上的衣服被一件件取走。
男人站在她身旁穿衣,不回她話。
“你不回話我就不知道你是誰了嗎?附近的部隊唯有駐紮在琥珂城的那一支了。你是不是郎千祿的人?郎將軍前天跟昨天剛剛在庵堂包了場,今天一走你們就過來瞎鬧,也不怕尼姑找他告狀。”
男人打了個噴嚏,沒回話。
鶴公子饑腸轆轆,鎧甲分量死沉。她抱了半天,精疲力盡。
“看這位大哥有些江湖閱曆,不想我們告訴郎將軍也不難……不瞞你說,你們的郎將軍為了獨占庵堂,把我騙到隔壁的鳴空寺,害我兩天吃不好睡不好。”
為了配合鶴公子的說法,她的肚子不失時機地大叫一聲。
“我想過來喝兩口湖水抵抵饑,現在變成你的洗澡水也喝不得了。你們要有幹糧,有勞分給小弟一些。包子饅頭烙餅炒麵米糕肉幹,什麽都行。”
耳畔一陣“喀拉”“喀拉”的動靜,男人似乎在專心致誌地穿戴甲胄。
察覺他要取走腰帶,關翎抓緊了不肯放手。
“不拿幹糧過來我就把這根腰帶吃了。摸起來好像是牛皮的呢!”
男人用力一抽,把腰帶奪了過去。
鶴公子兩眼發昏往後一仰,靠上伊薩胸膛。
“待我死後,務必在我墓碑上纂刻‘光祿九年,餓死於靳家軍營前’。”
伊薩放下遮住她雙眼的手,拍了拍她腦門。
剛剛沐浴的男子,除了一頭濕發沒有束起,其他俱已穿戴整齊。
“往前四十裏即是兵營。臣郎千祿恭迎殿下。”
他夾起頭盔,抱拳行禮。
*
靳月夔聽士兵說郎將軍沾了毒液,在道旁的湖泊沐浴,打算去稟報皇後,提醒她回避,一回頭發現車裏沒了皇後的影子。
他打算找沉舟詢問皇後去了哪兒,一扭頭看見鶴公子與郎千祿一起走了回來。
郎將軍頭發滴水,一目了然剛從湖裏出來。
鶴公子唉聲歎氣走在他前麵,臉色慘綠,好像看到了髒東西。
“殿下難道……”
靳月夔捂住嘴,不敢猜測發生了什麽。
“我不是故意看的,是郎將軍盛情難卻。”
鶴公子甩著頭鑽進馬車,趴倒在尾濟身邊。
尾濟也餓得氣息奄奄,兩人並排躺在馬車裏。
郎千祿騎回馬背,叮囑了副官幾句,有小兵跑來到馬車前,把一個包裹遞到車窗口。
關翎接過包袱,發現裏麵是花生酥。
昨夜寺院坍了,今天早上他們當然沒東西吃。
前天晚上開始就沒怎麽正經吃飯,餓到今天下午。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