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準備以何為生？”蘇洵又問道。
“隻要肯下力，大宋朝餓不死人的。”陳希亮看看自己明顯粗糙的雙手道：“我能養活我們爺五個！”
“不如搬去眉山吧，怎麽也是府城，要比這裏大得多，寫寫算算、教書抄寫的營生也好找。”蘇洵力邀道：“實在不行，還可以求求知州大人，在府衙尋一份差事。”
“不了，青神縣雖然不如眉山大，”陳希亮搖搖頭道：“但有一樣眉山比不了。”
“什麽？”
“書院。”陳希亮笑道：“不出幾年，你家子也得來這裏念書，我又何必來回折騰呢？”
“那倒是……”眉山有個中岩書院，乃是進士出身的大儒王方所設。之前，四川能中進士的鳳毛麟角，中了的也大都在外為官定居了，像王方這樣毅然返鄉辦學，教書育人的，實乃異數。
但王方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的學生科科都有高中，中岩書院的名聲也越來越響，就連府城眉山縣的學子也慕名而來——家門口有這麽好的教育資源，正是陳希亮居家搬來青神縣的原因所在。
“其實晚幾年出去也好，”蘇洵半是安慰、半是實在道：“你還不知道吧，範相公的慶曆新政，失敗了……”
“不可能吧！”哪怕要棄考，陳希亮也一直麵色沉靜，此刻卻終於變色道：“這才開始一年時間啊！不是上個月文會上還，新政成效斐然，滿朝公卿，交口稱讚麽？怎麽這個月，就失敗了？”
“文會上那都是去歲舊聞，”宋輔搖搖頭道：“我們是從知州那裏得知的，大人是範公的學生，在邸報看到範公和富相公外調的消息，哭得稀裏嘩啦，自然不會有假。”
“官家，官家不是慷慨激昂，要勵精圖治麽？”陳希亮悲憤道。
“就是官家下詔，徹底廢除新政，外放二位相公的。”蘇洵憤然道：“現在朝廷裏是亂成一團，以夏相公為首的舊黨，攻擊新黨為朋黨。自古皇帝都很忌諱大臣結為朋黨，當今官家雖然寬仁，但也不例外……”
“聽夏相公為了攻擊舊黨，甚至讓家裏的一個使女，臨摹徂徠先生的手跡，竟寫得與其親筆字一模一樣，便偽造出一封徂徠先生寫給富相公的密信，信裏要廢掉官家。然後將這封信呈給官家，又到處張揚，誣陷新黨陰謀另立皇帝。於是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無恥！無恥之尤！”陳希亮憤怒的喝罵道：“我大宋朝要讓人給毀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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