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兮看得清楚，自知不便再問，於是開口：“叔叔若著實有難處，兮兒也就不再追問了。”
沒想到，她這麽一說，反倒讓戎天開了口，長歎一口氣：“唉，是我對不起他們。”
荊兮心中漏跳一拍，抿了抿唇，雖被壓抑，情緒卻還是衝上大腦，使得嗓音有些顫抖：“你是說……我爹娘？”
“不錯。”戎天又飲了一大口酒，卻仿佛越喝越清醒，“是我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你，當初要不是因為我窩囊，我沒用，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兄長被抓走，他們也就不會……”
“夠了，別再說了。”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沒有任何起伏，但抬眼一看，那神色卻早已冷到極點。
默了默，“這不是你的錯，你用不著為此感到愧疚，更不必活在他們的陰影中，”她忽然望向他，眼神冷毅如鐵，“叔叔若是因此而甘願躲在此處虛度一生，那兮兒便隻能替我爹感到不值了。”
戎天駭然：“可是兮兒你可知，叔叔我原本也不想如此，我來冥府本隻是想再遠遠地看兄長和嫂嫂一眼，讓押解他們的鬼差跟那閻王說說好話，至少能讓他們來世不必再如此艱辛。”
說到一半，忽然有些哽咽：“可誰知，我在這兒等了足足一個月，卻始終不曾見到他們的魂魄。”又一口酒入喉，辣得仿佛要將喉嚨刺穿，“直到後來我才知，他們的三魂六魄被挫去大半，早就連魂魄都拚不回了啊！”
如遭驚雷，荊兮頓時愣在當下，腳底有些發軟，幸得裴月清虛扶一下，這才逐漸站穩回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緩啟口：“即便如此，叔叔在此待了十三年，又能改變什麽？”嘴上如是說著，兩眼卻是迷離。
被她問住，戎天一時不知如何開口：“我自然清楚待在此處改變不了什麽，可我隻要一想起他們，便覺愧疚難忍，一想起我竟連兄長和嫂嫂的魂魄都保護不了，就覺再無顏苟活於世！”
荊兮咬著牙回道：“苟活於世？嗬，我們為何要覺羞愧？真正應當感到羞愧無顏的難道不該是他們嗎？兮兒話已至此，叔叔若執意要留在此處，那我就隻當沒有這個叔叔。”
荊兮走了幾步正欲離開，卻聽戎天聲音沉沉地開口：“離開之前先喝口酒吧，就當是……為叔叔我踐行了。”
她緩緩回頭，一把接過他手中酒壺，痛飲一口，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你們也喝口吧。”溫修遠和裴月清互看一眼，相繼拿過酒壺喝了一口。
沒想到奈何橋竟修得如此之長，不免讓人走得有些艱難。一路寂靜，隻聽得忘川河裏時而傳來撲騰掙紮和鬼魂啼哭的聲音，教人心裏越發發麻。
“修遠，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荊兮見他好幾次欲言又止，不由開口。
溫修遠覷了覷旁邊的裴月清，猶豫一會：“沒……沒什麽。”
眼看著這奈何橋就快走到盡頭，溫修遠暗暗舒了口氣。
眼瞅著前麵就是盡頭，正如傳說所言，紅豔似火的彼岸花正在另一邊盛開著。然而，再往前走，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已步入迷霧當中。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