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上）

“阿不罕？”寨民中有人疑惑道，“他是燕金人？” 另一個寨民立刻相應道：“都說是將軍了，難道還能是昭胤人不成？” 忽然有一人高聲道：“這次給咱們投毒的就是燕金人！” 這一聲，登時引起群情鼎沸：“對，要不是燕金惡鬼，咱們根本不會生病！”“不是他們，咱們怎麽會做牛座馬，無家可歸！”“說得對！” 小葉子還想再說，卻有幾個溫和的寨民攔住了小葉子，關懷叮囑：“姑娘，他們燕金人都不是好人，你可別上當受騙！” 還沒等小葉子拒絕或反駁，已有人用力將一個雞蛋扔在了那焯身上，蛋液順著他的下頜滴落下來，染濁了他身上潔白的長袍。 而這個雞蛋，是那焯自掏腰包派人送來給寨民養病的補給。 一個雞蛋過後，是更多的怒罵和羞辱。 士兵們自然不能看著自己的主將受此奇恥大辱，拿著兵器就攔在了那焯和寨民之間，怒喝著想要逼退寨民。 但那焯隻沉聲道：“都給我退下！” 士兵們渾然不解，但主帥既已下令，便也隻好執行，收起兵器讓出了空隙。 狹窄的空地之上，一身髒汙與垃圾的那焯站在當地，對著寨民深深鞠了一躬，沉聲道：“在下知道，我們燕金人在治國的過程之中，有許多手段太過嚴苛，甚至惡毒。在下雖然不認同這一切，也未曾操作挑釁過類似事端。但在下身為燕金人，有很多結果縱然不是自己親手締造，卻也是責無旁貸。今日在下願替燕金人受諸位評判怨懟，絕無怨言。隻願各位不要遷怒於人。” “你以為你花言巧語幾句，就能抹平這一切嗎？”一個中年女子怒道，“我丈夫隻不過是生病不能勞作，便被阿葵布活活打死！我兒子至今還在燕金權貴手底做牛做馬，活今日活不過明天，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便能贖罪嗎？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和你們燕金有著不共戴天的血仇！” 這話一出，群情再度鼎沸，一邊倒的控訴令小葉子的眼前再度浮現李厘嚴肅的麵容和神情。 恍惚中，聽到林動在自己身後低聲道：“你死心吧，燕金人注定在黑角寨站不住腳。” ……真的是自己太幼稚嗎？小葉子咬咬牙——她偏不信這個邪。她注視著那焯，那焯也看到了她。他看出了她對自己的關懷，隻緩緩搖頭，讓她不要動作。 小葉子隻不過遲疑了一下，鼎沸人聲中，忽然有人影一動，一個寨民已用最粗糙的骨刀捅進了那焯的側腰。 “——殺了燕金狗，殺了燕金狗——” 看見那焯倒下，似乎瞬間激發了黑角寨寨民的勇氣，立時便有更多的人企圖衝上去暴打那焯。 來不及細想，小葉子幾乎是憑著本能衝了上去。她諳習體術多日，自然比一般人行動更加迅速。剛剛擋在那焯身前，一塊石頭就砸在了她的額角上，登時血流如注。 “住手！住手！”暴亂之中，林動的聲音也顯得不那麽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