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下）

“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個亭子的？”小葉子撫摸著竹子做的亭柱，忽然想起上淩煙的平意軒。 那焯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笑道：“是不是想家了？” 小葉子渾不知他到底意指何為，隻得笑道：“這還是第一次在北方看到竹子。” 那焯為她斟上一杯熱茶：“竹子在北方確實不多。”他揮手一引，笑道，“進來坐。” 小葉子依言坐到他對麵，見他一笑將茶杯送到她麵前，道：“在下很少泡茶，手藝不好，請姑娘品一品，多包涵。” 拿著這杯茶，小葉子心裏七上八下，低頭在杯圈上一抿，此刻心情如此複雜，怎麽可能如常一般品出個一二三來？隻得尬笑道：“挺好的。” 那焯並不在意她的敷衍，又為她斟滿一杯，這才低聲笑道：“放心，周圍無人。”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舉杯品了一口，皺了皺眉，笑道：“在下隻懂練武看書，確實沒有什麽茶藝天賦，比不得你們南朝人才身兼百藝。聽說蕭攝政王不僅武功高強，文才武略一騎絕塵，還精通琴棋書畫，是文人雅士中的將軍。在下起初還不信，覺得這世間怎麽可能有這般完美的人，定是以訛傳訛。但自從見了姑娘之後，在下便知自己是坐井觀天，孤陋寡聞了。” 小葉子聽他說起昀汐，心便忽然定了。這些天她一直在糾結自己是否已經暴露，現在看來，也無需再糾結下去了。 “……我也不過是一個無用的普通人罷了。” 那焯搖搖頭，笑道：“姑娘妄自菲薄了。在下的命是姑娘救的，若真如姑娘所說，那麽那焯豈不是更加無用了？” 小葉子慘淡一笑：“你是什麽時候懷疑我的身份的？” 那焯微笑道：“恕在下冒昧，雖然在下沒去過昭胤，也未曾和昭胤軍隊交手。但燕金三員大將都折在蕭攝政王手裏，那麽強將手下，必無弱兵。一個女子能公然帶著太子首級逃出昭胤重圍，千裏苦行歸國，本來就是一個奇跡。居然還能在後宮遊刃有餘，逐步走向台前，甚至蒙受恩寵加入軍隊，不僅經曆複雜，其人還談吐清晰，思維超凡，確實頗為奇幻。旁人道這無非是皇恩浩蕩加好運氣，但在下卻不這麽看。所以從姑娘跟著在下做事的那天起，在下便托人去查姑娘的底細了。姑娘生得美貌，見之必能辨識。在下不過請人畫了姑娘的畫像，趁阿葵布回京之際，在他帶回的昭胤降兵之中問了幾句，總有一兩個對姑娘有印象的。打探出來，並不很難。” 小葉子苦笑了一下：“天忍教雙教頭四堂主一共六人，我何其有幸都見過了……耶律羲燁剛猛獨斷，斡勒玄策陰沉自我，卓魯阿葵布粗鄙自大，陸徵軟弱稚嫩，溫敦赫圖昏潰庸碌……隻有你，心思縝密到如此，瞞得我好苦。好了，既然都說開了……你是打算將我送交府衙？還是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