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接著又像是要補上那錯失的節奏，開始胡亂跳動。
“我……”他本來就不善言辭，現下更是不知道說什麽，哪怕腦海裏彎彎繞繞地轉過了許多話，真叫他排列清楚了用語言表達出來卻是比登天還難。
褚思淵也不催促，他好像總是這麽淡定自若，隻是在一旁等著答案。
謝池藏在袖子裏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褚思淵有多麽淡定，他就有多麽慌亂。
他說不出拒絕的話，也給不出一個肯定的答案，這幾年時間裏，他無數次遙想過那個令他心馳神往的地方，也無比清醒地明白那終究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從他顫巍巍殺第一個人開始，到他麵不改色地殺掉所有人，五年的時間他有了驚人的成長，也將一條鴻溝橫亙在了自己和純陽宮之間。
“那你想留在這裏麽？”見他半天給不出答案，褚思淵索性換了一個問法。
謝池緩緩搖頭，褚思淵看見他濃長的眼睫似乎劇烈地顫動了一下，那雙低垂的眼睛慢慢抬起來，與他對視，清冷的眼眸裏湧動著不甘和憤恨：“但我屬於這裏。”
褚思淵便在一瞬間，透過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洞察了少年所有難言的心事。
就好像還是在那長長的河岸邊，還是那個凝著淚眼的孩子懇切地站在他麵前。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緩緩落在他發頂，像是要拂去他發上如雪般的月光：“謝池，隻要你願意，當年的約定依然可以兌現。”
“我說過，不必執著於過去種種，你的路還很長。而縱然前路艱險，亦不必膽怯，這一次有我在，我會陪你一起往前走。”
那聲音比月光還要輕柔，一字一句卻無比清晰。
溫暖的掌心輕輕摩挲著他的頭，一下一下傳遞著溫柔又堅定的力量，謝池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逐漸蒙上一層淺淺的霧氣，緊咬的牙關將下頜的線條凸顯得更加鋒利，他整個人不易察覺地微微顫抖著。
他努力壓抑著喉嚨間那一股哽咽之意，方要說些什麽，一陣騷動卻從山下不遠處傳了過來，二人不約而同地看過去，隱隱隻見火光通明，似乎有大群人馬聚集到了一處，正沿著山路浩浩蕩蕩而來。
“多派些人手，今天一定要將謝池那畜生揪出來！”
“快快，他和那純陽宮的賊人一定是從後山逃跑了！”
謝池目光一凜，瞬間又恢複了那副狠厲的模樣——看來江天嵐是真要給他安上叛徒的名號。
他一轉頭，剛要催促褚思淵快走，卻見褚思淵溫和的笑意裏透出幾分狡黠。
下一秒他的手便被褚思淵抓住，溫熱的掌心傳來不可抗拒的力量，謝池不由自主地就跟著他一起跑進了黑黢黢的密道裏。
“現在我們是一丘之貉了。”
幽深的密道中，謝池看不清褚思淵的神情，隻從他的聲音裏分辨出他此刻一定是笑意深深，眉目如畫，不覺自己也跟著揚起嘴角。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