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晚了，還不睡麽？”褚思淵的身影被月光拉長，淡淡一片亦如他的話語。
“師兄不是也沒睡。”謝池低聲道，看向地麵的人影。
褚思淵道：“你一直未歸，我在等你。”
謝池心裏突地一跳，莫名有些慌亂：“我……我睡不著，想來練劍。”說著手按上了劍鞘。
兩人在街上再次碰麵後，謝池便有意無意開始回避褚思淵，褚思淵明顯也看出他的反常，卻並未多說什麽。
結果不湊巧，兩人偏偏要睡一間屋子，相顧無言卻又避無可避。
謝池冷靜下來就開始後悔，褚思淵一直以來對他關懷有加，他卻莫名其妙跟褚思淵鬧別扭，還是挑在上元節這麽個好日子，委實有些過分。
但他又實在不知怎麽結束這種尷尬的沉默，張了幾次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後隻得一聲不吭跑到院子裏來。
“睡不著也該閉目養神。”褚思淵上前來抓過他的手，不由分說帶著他往回走去。語氣平平，手上動作卻不容拒絕。
兩人回到客房，並排躺在床上，一室寂靜，連一根針掉落下來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謝池將呼吸放得極慢極輕，好像怕驚擾了身邊的人，但是他知道褚思淵並沒有睡著。
他保持著麵向牆壁的側躺姿勢，整個人緊緊貼在牆根，一動不動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身邊人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勻和，他才悄然鬆了一口氣，身心皆鬆弛下來。
謝池極其小心地翻了個身，動作輕緩得連衣物窸窣聲都不曾有，然後就著透過窗欞的那一點朦朧月光，在黑暗中無聲注視著褚思淵。
或許是因為房間光線不夠明亮，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鬼使神差地，他支起半個身子湊近了去瞧那張臉。
褚思淵的眉眼向來是疏朗清和的，雖然對任何人都表現得溫潤如玉，卻在不經意間又透露著三分疏離，始終跟人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感。
但此刻那張沉靜睡顏展現出的除了繾綣溫柔再無其他，若有若無的距離感早就消弭於無形，毫不設防的模樣讓人更加想要親近。
謝池平時很少有這樣一眨不眨盯著褚思淵看的機會，往往褚思淵平湖秋月般的眼睛看過來時，他都要慌亂地移開視線，壓著一顆怦怦亂跳的心假裝若無其事。
於是這一看，不覺便有些出神，腦海裏影像紛飛，左右離不開那一雙顧盼神飛的眼眸。
和謝池漆黑的瞳仁不同，褚思淵的瞳色偏淺，在陽光下會呈現出剔透的琉璃色，在暗處也會有淺淺光華流轉。
如同現在這般，身處暗室，卻仍然浮動著淡淡清光。
謝池一怔，腦海中的眼眸忽然和麵前這雙眼睛重疊在一起。
下一秒他猝然驚醒，落荒而逃。
然而床榻方寸之地，轉身便是一堵白牆，他又能逃到哪裏去。情急之下，謝池一頭紮進被褥裏，將臉死死埋在其中，整個人弓成一隻蝦米，大氣不敢出。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