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褚思淵一走，見事情沒了進展，看熱鬧的人群便也四散開去，隻留有兩人在屋門口看守，防止遙箏一行逃跑。 小莫失神地坐在床邊，就那麽看著死去的母親，兩隻手還緊緊握著女人尚有餘溫的手掌，似乎想要用自己的掌心將它捂熱。 陸長薇不忍看這場麵，背過身去站著，沉重地歎了口氣。 謝池也沉默地退到門邊，心情好不到哪裏去，他很了解小莫此刻的感受。 尋常的生老病死尚且讓人難以接受，而朝夕之間從相依為命到天人永隔，又豈是一個孩子能夠承受的。 看著小莫失魂落魄的模樣，他不由想到自己。這麽些年無論如何就是想不起自己和母親臨別時的場景，不知是年紀太小還是那一場重病導致，總之他一點記憶都沒有了，每每回想腦海裏都是虛無一片，甚至連零碎的模糊片段都沒有。 遙箏看著小莫總是心生不忍，哪怕這孩子一口咬定她是殺人凶手想要她償命，她還是忍不住想去勸慰幾句，剛張了張口，卻陡然發現小莫似乎有些不對勁。 方才情況緊急，人群又雜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死去的小莫母親身上。眼下屋裏隻剩寥寥幾個人，遙箏發現小莫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又比常人顯得沉重，單薄的胸膛起伏十分明顯，好像有些喘不上氣的樣子。 “小莫？”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小莫轉頭看她，動作有些遲緩，失神的目光混沌不清，臉上還有明顯的淚痕，嘴唇因為幹燥起了細碎的皮。 遙箏心裏隱隱有些不安，伸手要去摸他的額頭。小莫揮手阻攔，打在遙箏手腕上的力道明顯軟弱無力。 然後他身子往前一栽，被遙箏及時接在懷裏，隻象征性地掙了兩下，就沒勁動彈了。 “這又怎麽了？”陸長薇趕忙過來搭把手。 “小莫在發熱，方才沒發現，光注意他母親去了！”遙箏有些懊惱，感覺到懷裏人已經因為高熱神誌不清，身體燒得軟綿一片。她果斷一切脈，剛要翻找藥箱，目光掃到地上那一大灘血又遲疑了，抱起小莫去了另一間房，又擰了濕帕子覆在他額頭上。 遙箏回想小莫方才提及他母親的病症，先是發熱，而後咳血，最後便是吐血而亡……心髒瞬間揪緊。 陸長薇和謝池也跟了過來，瞧見遙箏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心下也覺不妙。 遙箏手上在抖，陸長薇看在眼裏，便替了她去給小莫換帕子，讓遙箏在一旁坐下歇息。 遙箏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知道現在慌亂是最無用的。她開始從頭梳理發生的一切，同時腦海裏仿佛打開一座書庫，飛快回憶曾在千百醫典古籍中查閱的疑似病症，以及從蘇禾那裏聽聞的《解毒方》。 忽然，她冷不丁發問：“現下是什麽時節？” 陸長薇一時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立春剛過幾日。”謝池回答。 “立春……”遙箏低聲重複了一遍，“立春……長於大寒，盛於立春……”正在這時一道白色身影由遠及近。 謝池當先迎了出去，遙箏也跟著跑出去，急急問道：“褚師兄，那邊情況如何？” 褚思淵走進院子，眉尖微蹙：“那老婦人年事已高，自己也不清楚具體何時發病的，隻在早晨咳嗽得狠了才被家裏人發現，我方才去的時候，見她捂嘴的帕子上多有血跡，人也因為高熱燒得昏沉。” 遙箏望向褚思淵的眼神驚懼非常，她聲音顫抖著：“發熱，咳血……小莫母親也是如此，下一步，下一步就是……” 她沒有再說下去，跑到院門看守的那兩個村民跟前，急切道：“快把你們村長喊過來，我、我大概知道原因了！” “是瘟疫！村裏染上瘟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