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十八歲的江照雪,怕是連野狗都不曾見過,更遑論訓狗。
前世哪怕是登基之後,蕭濯豢養獒犬的興致也依舊未曾消停。
江照雪曾好奇問過他為何喜歡狗。
蕭濯便將他那段於冷宮與一條野狗相伴的可憐往事說與他聽。
具體事跡江照雪記不清,但那時心疼的感受卻不曾忘記,因為愛一個人,注定會為他心疼。
後來閑來無事,蕭濯便教了他馴服一條獒犬的法子,還嘲笑他太過心軟,若是能拿出吃醋時整治宮人那一半的狠勁,也不至於一頭成年獒犬訓了一月都還不聽話。
蕭濯說得對,太過心軟,是無法馴服獒犬的,甚至會被桀驁難馴的狗反咬一口。
重生一世,他會時刻銘記這一點。
*
過了午後,天忽而下起雨來。
江照雪坐在窗前,耳邊的雨聲如無數珍珠灑落在窗戶上,急促而雜亂。
十七被他喚了進來,坐在一旁的地毯上,垂頭擦拭劍身上的雨水。
江照雪瞥見,便隨口提醒了他一句:“除了劍,身上的衣裳也要換。”
“哦……”十七冷酷清秀的臉被濕漉漉的頭發糊住,像極了被雨淋濕的小狗,“公子,我身體好,不會得風寒的。”
聞言,江照雪放下書,垂眸打量他,眼前不禁恍惚。
前世十七死時,也才十九歲。
當今陛下子嗣單薄,總共也隻得三個皇子,後來太子被他處死後,更是沒有一個是能讓他滿意的儲君人選。
上了年紀又政績斐然的皇帝,有幾個不想長生?宮中煉丹的道士換了一個又一個,但陛下的身體卻每況愈下,再加上蕭濯有丞相輔佐,在江照雪的籌謀之下逐漸有眾望所歸之勢,三皇子的生母文貴妃再也按捺不住,率先一步聯合禁衛軍統領逼宮謀反。
是正好潛入宮裏查探的十七,頂著文家與禁衛軍的追殺,拚死逃出皇宮,一路奔至四皇子府。
待江照雪再見到他,少年踉蹌著跪倒,揪著他的衣袍下擺,胸口已中三箭,“公子……文貴妃私通禁衛軍統領,欲殺陛下取而代之,你快去……”
話未說完,嘔出最後一口鮮血,待府醫趕到,已無力回天。
似乎自從他入了這四皇子府,身邊之人都在一個一個離他遠去。
先是十七,然後阿姐,最後是江家滿門。
那時他不明白為何父親每次來後宮見他,渾濁雙眼裏總是藏著憂愁,口中隻疏離地喚他君後,如今卻是明白了。
高處不勝寒,天子本就是孤家寡人,而他妄圖與蕭濯相守,就注定要失去其他所有。
一道春雷劈下,雨勢愈盛,江照雪猛然回過神,垂眼望向年僅十七的十七,“前幾日命府中繡娘給你做的新衣,怎麽不穿?”
“公子親自繡了名字在上麵,我想留著過節再穿。”十七耳尖一紅,冷酷的麵容露出幾分局促。
“以後過節都會有新的衣服。”江照雪淡淡道,“無杳,帶他下去換衣服。”
十七站起身,又忍不住多問一句:“也會有公子繡的名字嗎?”
江照雪失笑,“會有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