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濯會下此道旨意,還偏偏就是雍州,其間定有他不知曉的緣由。
江照雪凝神沉思,忽而一朵紫色鳶尾從身側的窗外被人丟進來,恰好落入他掌心。
鳶尾因其形狀若蝴蝶,曾被人比作話本中化身為蝶的祝英台花,寄托著至死不渝的愛情。
江照雪的母親生前尤其愛鳶尾,相府後院每到四月,唯有鳶尾一種花綻放滿庭。
他並不喜歡花,但前世蕭濯常常跑來相府尋他,見府中紫色遍野,便以為是他喜歡。
後來蕭濯登基那日,牽著他的手徒步走到被鳶尾簇擁的巫山殿前,說這是他為他親手打造的宮殿,親手寫下的巫山殿。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至死不渝的鳶尾配巫山二字,再合適不過。
那時他隻以為蕭濯對他情誼亦如除卻巫山與鳶尾,如今想來,怕是心裏早已得意洋洋,不過幾簇花便能將他哄得心肺都掏出來。
這樣輕易得來的東西,怪不了旁人不珍惜。
江照雪垂眼斂住寒意,指節微攏,花瓣被捏出了汁液,浸入掌心紋路。
這一世,蕭濯還想故技重施麽?
一張柔軟的手帕倏地被人塞進他掌心,“擦擦吧。”
蕭寧撥開蕭朔,往他身邊坐近了些,見他抬眼望來,便眨了眨眼。
“用了我的帕子,可就不能趕我走了。”
江照雪看了眼已經被汁液弄髒的白色帕子,低聲道:“多謝。”
“謝什麽,以後說不準我們……”
調情的話還未說完,馬車車簾被人一把掀開,“江照雪,你有沒有——”
蕭濯的話,在瞥見江照雪掌心被無情捏碎的花瓣後戛然而止。
甚至手裏還攥著女兒家樣式的軟煙羅手帕。
未婚男女,靠得這樣近。
簡直不知廉恥!
蕭濯被妒火衝昏了頭腦,跨上馬車,直接走到江照雪麵前,奪走了那支已凋零破碎的鳶尾花,就像在搶走自己被揉碎一地的真心。
然後將那束花隨手一揮,丟出車外。
可剛丟完,他又有些後悔。
因為江照雪隻是滿不在乎地掃了他一眼,正好用騰出來的那隻手,仔仔細細,慢條斯理,從指尖到指縫,將鳶尾汁液留下的所有痕跡都擦得幹幹淨淨。
眉目間還帶著淡淡的嫌棄。
“多謝四殿下為臣處理了這點小麻煩。”江照雪淡淡說完,看向蕭寧,“帕子已髒,來日洗幹淨再還給公主。”
蕭寧笑了笑,探出手想要搭在江照雪手上,又被對方不動聲色躲開,她也不怒,“其實江郎想要留著也好。”
“……”
蕭濯看著兩人一唱一和,言語間似有似無的曖昧,戾氣充斥在胸膛裏,脹得五髒六腑都在疼。
江照雪怎可……怎可與旁人這般親昵?!
那他算什麽?他算什麽!
“四弟不是要騎馬麽?怎麽又進來了?”蕭寧挑眉望回去。
蕭濯恍若不聞,隻死死盯著江照雪冷淡的臉,喉間的質問卻如何都說不出口。
一旦他問出口,那他與江照雪之間,便再也無法平等。
若非卑微到極致,誰又會去問對方自己算什麽。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