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蕭朔的侍從上前,坐在馬上擦拭長刀的蕭濯抬眼,身側的無常便心領神會走到鐵籠前,從腰封口袋裏摸出一根針,低頭扯抽袖袍邊角的銀線穿過針孔。
“銀絲,無毒的。”他微笑著,將指尖捏著的針線展示給看守鐵籠的驍翎衛看。
按理說,即便囚犯無性命危險,驍翎衛也不會放任閑雜人等靠近。
但偏偏是蕭濯,臨行前,驍翎衛首領還曾多次囑咐過,日後遇著這位四殿下,能避則避。
驍翎衛隊長默默讓開了路。
“多謝。”無常道了謝,彎身鑽進籠子裏。
沒多久,籠中便傳來慘叫。
起初是慘叫,最後卻像是被什麽堵住,隻能從喉間發出顫抖的嗚咽。
江照雪微微擰眉,扭開了頭。
蕭昭如今也不過十六,蕭濯何至於會對他如此記恨?
嗚咽的聲音持續到眾人清理完屍體才停下。
“大人……”身側忽而傳來無杳小聲的驚呼,“那個人……”
江照雪下意識回頭,卻見鐵籠中,蕭昭奄奄一息躺在角落裏,目光空洞,唇瓣被銀絲縫合在一起,鮮血從針孔裏淌下來。
“皇叔……不會放過你們的……絕不會放過你們……”
蕭昭喃喃的聲音因無法張口而變得模糊,但江照雪仍舊聽清了。
隻可惜,蕭霽也自身難保了。
“若你的皇叔真的想救你,就不會隻派遣這些人。”
這幾日,江照雪早已看得分明,若蕭霽當真想要輔佐蕭昭上位,又怎會把人養成徒有其表強占民女的下流之徒。
想要教出一個合格的君主的確變數太多,但品性卻是可以言傳身教。
隻能說蕭霽絲毫不曾在意。
唯一讓他在意的,不過是蕭昭背後對先太子死忠的勢力。
就連江照雪都不禁慶幸,若非他重生回來察覺得早,那些太子舊部再過個十年,利用雍州源源不斷偷竊朝廷糧餉培養,怕是就連以一當十的西北軍都難以對付。
蕭昭聞言,也隻是冷冷盯著他,眼神多有不屑。
就像在說,若不想救他,何必多此一舉。
“暗衛這把刀,可不僅用來救人。”江照雪譏誚地扯了扯唇,“還可用來殺人。”
隻要蕭昭死了,蕭霽便可將一切罪名壓在對方身上,自己不過是念及舊情擅自收留餘孽而已,與謀反並無半點幹係。
但隻要蕭昭還活著,事情就永遠沒有定數。
世上從無堅不可摧的感情,江照雪無比堅定這一點。
眾人繼續啟程。
回上雲京的最後一晚,路逢大雨,馬車難行,江照雪的身子受不住,但蕭昭與趙全安還在車上,他不放心半路停下,便強撐著令眾人趕路。
雷聲轟鳴,馬車滾過之處,皆是泥濘飛濺。
許是今夜的雨實在太大,江照雪枕在馬車裏假寐,驚雷大雨混雜著沉悶的水汽,悄無聲息飛入夢中。
“小公子!快別睡了,太子的人尋到山莊來了!”
江照雪本是伏在桌案上小憩,卻被闖進來的侍從搖醒。
他睜開眼,看著眼前急得快哭了的侍從,不禁皺眉,“太子?”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