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還是那樣陰冷,與地獄或許也無甚差別。
還未踏入大門,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就幽幽傳來,裹挾在迎麵吹來的陰風裏,令人脊背發寒。
無杳往他身後躲了躲。
“在外麵等我就好。”江照雪低聲道。
無杳不曾見過裏麵的血腥,還是不要髒了眼比較好。
無杳有些擔憂,“那大人快些出來,詔獄裏那麽冷,容易著涼。”
“嗯。”
江照雪走了進去。
也是巧了,關押蕭濯的牢房,就在蕭霽與蕭昭的中間。
他於牢門前站定,曲起指節,在冰冷的鐵欄杆上短促地敲擊了兩下。
角落裏閉眼假寐的男人倏然睜開眼,在觸及他目光的瞬間,眼中迸發出歡喜的光亮。
趴在男人身側的獒犬也吐出舌頭,尾巴開始搖晃。
“阿雪。”“汪汪!”
蕭濯步子急切,起身走近,隔著牢門與他相望。
“你讓我做的,我做到了。”蕭濯身上華貴的黑色長袍在牢房裏也蒙上了灰塵,與阿柴站在一起,像極了喪家之犬,“這次,你可願信我對你的心意了?”
阿柴也跟著走過來,衝江照雪喚了一聲。
江照雪上下打量他一圈,眸中劃過遺憾。
可惜,詔獄那些獄卒顧及蕭濯身份,不曾用刑。
這點狼狽,遠遠不夠讓他愉悅。
“嗯,信了。”他不鹹不淡道,“但我再也不會接受你的心意。”
蕭濯眼中笑意一滯,“為何?難道我做得不夠好麽?阿雪,宮外那些進士已經聯手討伐我,但我聽你的話,一個字都沒有反駁,乖乖進了詔獄,一切都如你所願,你為何還是不肯……”
江照雪打斷他,“蕭濯,這樣你就受不了了麽?”
“‘就受不了’?”蕭濯自嘲一笑,“阿雪,入了詔獄的人,又有幾人還能全須全尾地出去?你難道……半分都願心疼我?”
“不過是進一次詔獄,在殿下心中竟也是要心疼的。”江照雪譏誚一笑。
前世江家滿門入獄,即便是假的,可蕭濯又何曾想過,於他而言會有多麽痛苦。
前世廢後,即便也是有所謂苦衷,可蕭濯那一腳,又曾有過幾分心疼?
如今輪到自己,付出了一點真心得不到回報,便口口聲聲說旁人不心疼他。
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江照雪望著蕭濯的眼神,忽而變得憐憫起來。
“蕭濯,我以前以為被逐出宮的我最可憐。”他輕聲道,“如今才發覺,連愛都不知如何去愛的你才可悲。”
“因為你什麽都不曾擁有過,所以在第一次擁有旁人真心時,才不知何為珍惜。”
“我曾教了你八年,以身為教,你不肯學。”江照雪頓了頓,道,“如今,你再不會有第二個八年了。”
就算有,那個人注定不會是他。
他轉身要走,卻倏然被蕭濯從欄杆裏伸出來的手攥住袖角。
“你別走!”蕭濯聲嘶力竭,見他不肯回頭,語調又轉為哀求,喉間竟有些哽咽,“阿雪,是我太笨,是我自小無人管教,你再教我一次,就一次,我一定會學會的!我一定會的!”
“阿雪,我們都互相糾纏了這麽多年,已經理不清了,除了我,沒有人能再如我這般給你極致的愛,你明白對麽?”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