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書接過圖紙一瞧,掃過其上所寫‘巫山殿’,瞪大眼睛,頗為不解,“陛下如今後宮空虛,先帝的嬪妃又移去了壽康宮,宮室大多無人居住,何必再花費國庫去建一座宮室?”
這殿名,怎麽看都帶著幾分情意,可不像是帝王給自己取的。
更何況若是天子自己想住,又有哪座宮殿能比得上曆代帝王居住龍氣盤桓的養心殿呢?
然而麵前的帝王卻像是不曾聽進他的話,自顧自道:“得早些建好,最好趕在明年入秋前,阿雪才好養病。”
“陛下,您所繪圖紙遠比尋常宮室要繁複,即便到後年,也未必能建好。”工部尚書無奈道。
“朕不管。”蕭濯眸光冷下,英俊的麵部輪廓在昏暗的陰影下平添幾分陰森駭然,“建得慢,那便多雇些人手,明年入秋之前,朕便要入住新殿,尚書若是做不到,那朕屆時便住你府上。”
讓天子住自己府上這種事,可遠比入獄要嚇人。
工部尚書滿頭大汗應了下來。
待人退下,蕭濯往後一仰,整個人都躺在軟榻上。
身側空蕩蕩,他指尖下意識摩挲過身下墊著的明黃錦緞。
前世每當他疲憊或興致低沉時,總有江照雪在身側陪伴撫慰。
如今孑然一身,就連靈魂都空了。
可身體上的苦楚卻又讓他無法麻痹自己。
或許他該慶幸,他的君後在下情毒時,沒有選擇非死即傷的春庭月。
蕭濯苦笑一聲,讓宮人端了一壺酒進來。
溫和的燭光下,他獨自坐在紫檀木矮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往日凶戾桀驁的眉宇也在雨聲裏染上了黯然。
“不是與你說了,受傷時不能喝酒,你又不聽話。”
清冷熟悉的嗓音帶著嗬斥,卻讓蕭濯心頭震顫,猝然抬頭,“阿雪——”
然而抬頭環顧整座華麗的帝王住所,不過他孑然一身。
又是幻覺。
也是,如今的阿雪,哪裏會擔憂他喝不喝酒。
蕭濯仰頭飲盡一杯酒,辛辣一路滾過喉間,正欲再飲第二杯,苟公公忽而推開殿門,腳步匆忙走進來,“陛下,慈寧宮來信,太皇太後下了懿旨,宣江大人即刻進宮,如今人已經在路上了。”
“哢嚓——”
蕭濯眉目一冷,指尖猛然用力,瓷杯被撚成碎片,刺進肉裏。
前世也是這般,分明先帝在時日日不是病中就是在佛堂念經的太皇太後,在新帝登基後,身上的病一下就好了。
不但屢次試圖插手後宮之事,還在他的君後入宮第一日便召了人過去。
蕭濯自是不放心,放下手裏未批完的折子就匆匆趕了去。
前世他趕到慈寧宮時,兩人已是說了許久的話,正好談及後宮納妃之事。
蕭濯站在屏風後,哪怕透過屏風隻能瞧見那抹朦朧的蒼白剪影,腦海裏也自動補齊了阿雪清冷的麵容。
太皇太後蒼老沉穩的聲音自高台之上傳來:“君後,哀家知曉你與皇帝情深義重心中唯有彼此,但他畢竟是皇帝,已經讓你做了君後,總不能為了你連子嗣嬪妃都放棄罷?”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