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雪,你又比老夫好到哪裏去?!若不是長了張好看的臉讓新帝昏了頭,你能有今日得意?!”
趙永絲毫不怕他手中燒得通紅的刑具,反過來辱罵。
滿頭淩亂幹癟如枯草的發絲下,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江照雪淡然的臉,等待著這張目下無塵的麵具何時破碎。
在官場上混跡這麽多年,趙永自認為看人不會錯,更何況這位新晉的刑部侍郎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於他而言,不過是張一眼就能看透的白紙。
這些假清高的世家子弟,傲骨恨不得長到天上去,最受不了旁人往自己的臉麵上潑髒水。
“是麽?”
江照雪半耷拉著眼皮,手中刑具正好貼在趙永肥厚的唇瓣上。
慘叫聲被封死在喉間,連痛都隔靴搔癢,不能撼動人分毫。
但旁觀的兩個獄卒還是抖了抖身子。
“趙大人說的不錯,今日我能讓陛下昏了頭青雲直上,明日便也能讓趙氏子弟盡數打入詔獄。”江照雪淡淡道,“誰讓我有這麽一張臉呢。”
蕭濯看似暴虐,卻在賣官案一上不曾牽扯九族。
但若江照雪不再堅守什麽臣子本分,敷衍哄騙幾句,蕭濯或許真的會自願淪落成昏君。
蕭濯求而不得的時候,什麽都敢豁出去,就算讓他像狗一樣舔,也照樣搖著尾巴藏住尖牙就眼巴巴跑過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更何況是朵得到過又失去的高嶺之花。
趙永瞪大了眼睛,臉上已疼出了汗。
“江大人……”一名獄卒小心翼翼出聲,再不敢如方才輕視,“若是封了嘴,便無法招供了。”
“他的罪名,無需自己說。”江照雪用指尖捏著那張提前寫好的認罪書,展開在趙永麵前。
“宣熙三年因多年不被提攜,買下刑部侍郎一職;宣熙四年,你與花樓女子的奸情被府中夫人察覺,任由其被沉井淹死;宣熙七年,與文貴妃聯手毒殺刑部尚書,栽贓嫁禍給曾有青梅竹馬情誼的容妃,讓先帝以為其與宮妃私通,就連屍體都喂了亂葬崗的狗。”
“趙大人,這樁樁件件,可有哪件冤枉了你。”
趙永雙眼已睜到最大,口裏發出嗚咽聲。
“你怎會……”
“我怎會知道?”江照雪偏過頭,給了獄卒一個眼神,後者忙端著摁手印的紅泥上前,“階下囚,無權知曉。”
賣官其實自古以來便是一種不能擺在明麵上的交易,從來不可避免,甚至許多小官,本就是捐錢可得,否則蕭濯就不會是丟進詔獄吃點苦頭那麽簡單。
趙永,亦在大梁法律裏,罪不至死。
但江照雪習慣了,要麽不審,要麽就審問徹底。
陳年舊案雖然難查,但隻要一直查下去,總會有人被撬開嘴。
趙永心灰意冷,按下了手印,斬首之日就定在三日後。
江照雪重新坐回椅子上,閉上眼,指尖敲了敲扶手,“下一個。”
刑部大牢裏堆積的案件過多,一忙起來,便忘了時辰。
若非兩個獄卒的肚子響起來,江照雪險些忘了該用午膳了。
他翻了翻剩下的卷宗,道:“再審最後一個,這個月兩位的買酒錢,本官包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