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力？巴爾，”百裏沉屙緊抿唇角，又低聲緩緩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墨眸裏閃過一絲詭譎的精光，“前胡狄圖馬部落的大皇子，在十年前，圖馬部落被全族屠殺之時，神秘地消失不見。”
“但卻在十年後，又突然在北泱與南楚交界的小荒村冒了出來。”
“你說是這樣的吧，巴爾大皇子？”百裏沉屙說的每一個字，都如一支淬毒利箭射進馬啞巴的心裏，刺得他血流不止，心傷劇痛。
他的臉色陡然大變，滿臉煞白地死盯著百裏沉屙看，似是要將他表麵的一層肉皮給恨恨剝下，掏出他的心，看看到底是什麽做的。
為何會那麽的冷血無情。
“你想怎麽樣？”馬啞巴將被捏痛的手垂了下去，昂首冷冷地注視著百裏沉屙，語氣狠戾道。
“那就說來話長了。”百裏沉屙將手中的槍往地上一戳，這極為普通的銀槍竟然立在地上紋絲不動，更沒有倒地！
他眉眼淡淡地負手，看向終於麵露驚懼之意的馬啞巴，也就是巴爾，唇角噙笑，但笑並沒有深達眼底：“本王調查你的身份，並沒有惡意。不僅如此，本王還可以幫你滅了主謀的阿獅蘭部落，助你複仇。”
巴爾聞言，看著笑意滿滿的百裏沉屙，有那麽一瞬間，想起了胡狄古老傳說中，那個蠱惑人心，專門誘惑善良的人們出賣靈魂的可怕惡魔。
而他，就是那個可怕的惡魔！
巴爾的眼皮使勁地跳了跳，忽然放聲大笑起來：“你們中原人有一句話說的好，這天下沒有免費的買賣，你助我複仇，那代價呢？”
“夠了！不必再提！”
巴爾煩躁地一揮拳頭，還是扛著包袱準備走人。
他幾乎是逃命似地從百裏沉屙的麵前轉身跑開，可跑著跑著，他的聲後，忽然傳來一陣在胡狄部落中，廣為流傳的一首歌謠：
“長生天唉，感激您賜於我們的陽光雨露。”
“長生天唉，感激您讓我們的牛羊肥壯，安然成長……”
夜驚鴻邊輕輕地吟唱，邊拉著百裏沉屙的手向巴爾走去。
巴爾早已在聽見這首歌謠之時，再也挪不動步伐了。
寬闊肩膀上的包袱悄然落地。
巴爾就在夜驚鴻甜蜜溫暖的歌聲中，轟然跪地。
他高壯如山的魁梧身體卻蜷縮在地上，卷成小小的一團。
他如失去母親的幼崽般，雙臂緊緊抱住自己的肩頭，嗚嗚咽咽地失聲大哭起來。
“阿母，阿母……”
阿黃也耷拉著腦袋，“嗚嗚”地跑了過去，伸出舌頭不斷地去舔他臉上的熱淚。
這首歌謠並不長。
但巴爾卻似乎沉浸在夜驚鴻的歌聲中，久久不遠回到現實中來。
因為他再一次在這許久沒有聽見的歌聲中，看見了那片廣闊無垠的茫茫草原，看見了潔白的羊羔和奔馳在金色陽光下的駿馬群，還有那湛藍天空下，阿母黑紅黑紅的臉上，那慈愛的笑容，如水的眼眸……
“巴爾，讓阿母給你辮頭發吧……”
“巴爾，讓阿母給你將馬刀擦幹淨吧……”
“巴爾，讓阿母給你將酥油餅做好，你放馬時記得吃啊……”
“阿母……阿母……”
巴爾一次次地張嘴，不住呼喚著自己早已慘死在滅族之夜的“阿母”，任涕淚將自己臉上的每一寸黝黑幹涸肌膚全都浸滿。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