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切,水到渠成。
沉重的呼吸,壓抑的痛吟,還有那一束束自邊側而來的光。
這些光照在她眉心緊蹙、滿是汗水的嬌顏上,或明,或暗,但都比不過她眸中突然迸發的絢爛煙花,色彩斑斕,轉瞬即逝。
輾轉反側,在極致的愉悅和痛苦中,夜驚鴻覺得他是萬裏冰原融化後的無盡春水,柔暖迷醉,而她隻能選擇被這水,這熱層層包裹著,毫無目的地隨波蕩漾,向更深、更暗、更無法預測的底下飄轉去……
春宵苦短,唯情長。
次日清晨,卯時初。
“劈啪,劈啪……”
常年無雨的宛陽城上空,忽然飄落下一陣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點兒不大,剛飄下天空,就被極冷的風吹動成顆顆冰粒,打落在屋簷和崎嶇開裂的地麵上,發出連綿悠長的脆響。
通往太和殿的遊廊上,一位裹著厚重皮襖披風的醫女,遠遠地自昏暗的盡頭徐徐走來,手中還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方溫熱的食盒。
她清秀的臉被頭頂的羊皮氈帽遮去大半,隻露出一雙娟秀的眼,和半邊水靈靈的臉頰。
遊廊四處透風。
清晨的寒風攜雨帶冰地吹來,凍得她邊走,邊狠狠地打了幾個寒顫。
右手迅速攏攏身上的披風,她雙手捧好食盒,任風吹雨打,繼續垂頭,往太和殿行去。
不一會兒,她便立在殿門口,抬頭向裏頭望去。
一名靠在殿門口的內侍見了她,馬上弓腰跨出殿門檻,向她一揖:“薑醫女。”
“公公不必多禮。”
這名姓薑的醫女隨即微微鞠躬,謙遜的回禮。
“陛下和娘娘還未起嗎?”她也沒有走進殿內,極守規矩地站在原地,輕聲細語地問道。
小內侍左右看了看,湊近薑醫女的麵前,一手遮住口鼻,亦壓低聲音,極小聲地嘀咕道:“……兩個時辰前才歇下,按時辰也必須起了,可我們的老大體諒著,還是讓我們再過一刻叫起。”
薑醫女善解人意地點點頭,小內侍一看她凍得發青的小臉,心中起了惻隱之心,還是衝她招招手,道:“進來等吧,左右也不差這點時間了,就快了。”
“謝公公。”
薑醫女好脾氣地笑笑,低著頭從門口走了進去。
她也不敢在殿裏亂走亂看,就站在寢房不遠的小凹口邊,緊捧著食盒,垂頭靜候。
而與她隻有一牆之隔的寢房內,夜驚鴻與百裏沉屙早就起身了。
海棠黃花梨木製成的案幾上,成對的紅燭已燃至最底,桌麵上是一條條冰冷交錯的紅蠟淚痕。
案幾的旁邊,就是被褥翻轉、淩亂不堪的床榻。
夜驚鴻正站在地上,雙臂平展,目光平靜地直視前方。
她看起來和素日裏並沒有什麽不同,柔豔的眉眼中,寒光依舊。
而百裏沉屙則半蹲著在她的麵前,正在為她係上腰帶。
兩手靈活地一環一扣,腰帶便係好。
百裏沉屙起身後,並沒有看夜驚鴻,而是轉頭伸手,將案幾上的紅纓兜鑾拿在手中。
一入手,這對於百裏沉屙而言,並沒有多少重量的鋼盔卻沉得出奇。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