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說過，將我視作親生女兒一般，與裴宓無異。”裴宛言及此，不由也發出一聲冷笑，“可裴宓自小所學，皆有名師悉心教導，凡你所會，必然親授予她，而我，能得旁聽已然萬幸，若有不解，也從無人為我解釋一二，久而久之，我自然落後，這也便是旁人所說的，大姑娘蠢笨，不及二姑娘十中之一靈秀。”
“那時你安慰我，叫我不必十分沮喪，便是諸多才能學不會，往後嫁個尋常人家，有娘家護著，也可安樂度日。”裴宛心緒漸漸平靜，眉眼帶笑，仿佛是當真是出嫁的女兒，與母親訴說著往事，心有懷念且歡喜的模樣。
“你說，往後會為我撐腰，你還記得嗎？”裴宛本是厲聲質問，此時卻不自覺鼻頭泛酸，出言哽咽。
“自然記得，你若當真安分守己，嫁個尋常人家，我自然會護著你。”孟氏雖則應著裴宛這話，麵上卻無一絲動容，滿是恨意，“可你欲壑難填，兩麵三刀，偏要同宓兒爭高低。宓兒事事上進，處處強過你，憑什麽要屈尊於你之下，向你行禮叩首？”
裴宛此番方才如夢初醒，先前雖將計就計報複了裴宓，可到底心中不平，總想知道為什麽，總想著是否是自己哪裏做得不足，才令她們恨上了自己。
如今看來，她們的恨也許是從一而終的，並不因自己做得不夠，僅僅是因為自己得到了更高的地位、權勢、榮耀，這些在她們眼中，該由她們得到的東西。
隻要自己占據了這些，哪怕奉獻出再多予她們，也是彌補不得的，因為在她們眼中，施恩者與受恩者的身份，本來就是顛倒的。
地位顛倒的施恩，隻能造就仇敵。
“裴宓有賴於你這樣的母親，所以才會落得今日下場。”裴宛心中的波瀾在一瞬之間平息，隻是冷靜地盯著孟氏，“你不將我視作女兒，是我之幸。”
向榮臉上紅腫，卻仍是一動不動站在孟氏近側，防止孟氏傷及裴宛，裴宛淡淡瞧一眼，又移回視線，隻盯著孟氏。
“事已至此，我給你兩條路。要麽，你死；要麽，裴宓死。”
“宓兒是天子妃嬪，皇子生母，你豈敢動她？”孟氏激動不已，又欲上前，再度被向榮製住。
孟氏不甘受製，揚手又欲掌摑向榮，“賤婢，憑你也配拉扯我？”
“我敢叫她毀容，就敢叫她死。”裴宛冷冷一言，孟氏再不敢妄動，“她容貌已毀，恩寵必失。我這般兩麵三刀之人，若要殺她，有的是法子。”
“旁的不論，單查出她欲以苦肉計陷害皇後的罪名，她就合該被廢為庶人，而你，以湯藥毒害皇後，罪該處死！”裴宛此時也發起狠來，雙眸死死盯著孟氏，麵上神情幾近癲狂，倒著實把孟氏嚇得不輕。
“不，不，你不要傷害宓兒。”孟氏似乎已被裴宛說動，近乎哀求一般的哭訴，“是我欲壑難填，是我逼她爭中宮之位，不是她的錯，若你要複仇，便殺我罷了。”
“我不會殺你，你是國公夫人，我的嫡母，我若殺你，即便是證據確鑿，也定會損及我的聲譽、裴家的聲譽，不值得。”裴宛稍停片刻，定定望著孟氏，朱唇再啟，一字一頓道：“我要你，自裁。”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