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家的馬車上,兩口子說著體己的話。
“為了這大明朝,父親半生英名一朝塗地不說,現在連身子骨都垮了,太不值得了。”小竹子依偎在丈夫懷中,喃喃道:“不過我也明白,父親大人為何不肯走……這是他畢生的功業,在他心裏比名譽、健康、家人……都重要。”
“嗯。”趙昊點點頭,緊緊摟住小竹子,給她暖一暖冰冷的手和臉。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張筱菁感到溫暖,想到了自己的依靠,仰頭巴望著趙昊道:“夫君,以你的天才,一定能想出兩全之策吧?”
“夫人都這樣說了,那沒有也得有。”趙昊親了親她的小手道:“包在我身上了。”
“嗯,有你真好。”張筱菁反摟住他,把頭緊緊貼在他胸前,仔細聽著他的心跳。
還好,冬天穿得厚,聽不出趙昊的鬼心思……
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沒想到家裏還有客人。
是王錫爵。這廝在相府惹了禍,被家丁攆出來就來到趙家。張相公暈倒還是他告訴張筱菁的。
趙守正本打算去大長公主府吃晚飯,順便交個公糧的。可這家夥一直賴著不走,趙狀元也隻能‘遺憾’的讓小紅去跟寧安知會一聲,今晚就不過去了。
近來朝中亂套,禮部屁事兒沒有,他卻操勞過度,坐在那兒早就哈欠連連了。看到趙昊回來,趙二爺便如蒙大赦的起身,讓他們聊著,自個進屋睡覺去了。
趙昊也讓筱菁先回西院看孩子,他則坐在方才老爹的位子上,一按幾上的雕花黃銅煙盒,盒口便彈出根煙來。
趙昊捏起煙來,在桌上一下下杵著卷煙,看著局促不安的王錫爵。
“相公怎麽樣?”王錫爵趕緊拿起打火機,替他點上。
“還好,沒被你氣死。”趙昊白他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王錫爵鬆口氣道:“可嚇死我了。剛才見到弟妹,我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老王啊老王,你說都這把年紀了,咱能靠譜點兒不?”趙公子無奈搖頭,這貨將來能當上首輔?真是見了鬼。
好吧,就是後來當上了首輔,也沒見他長進多少……
“唉,我也沒想到張相公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王錫爵也點了根煙,鬱悶的猛抽起來。“天大的罪責我擔了,誰讓我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呢?”
“你可別避重就輕,你那是稻草嗎?你那比王八馱的石碑還重!”趙昊哂笑一聲,對王錫爵道:“現在你知道,奪情的根子,不在我嶽父了吧?他老人家隻是身不由己,代人受過而已。為什麽所有人都隻盯著他呢?”
“是。”王錫爵忠厚的點點頭道:“我們都錯怪相公了,讓他受盡了夾板氣,不然也不會氣得大出血。”
“就是這個理兒!”趙昊掐滅了還有三分之二的卷煙,拊掌道:“為什麽之前的呼籲都沒效果?因為找錯了目標。決定權根本不在我嶽父手中,所以你們逼再緊,也解決不了問題!”
“明白了。”王錫爵三兩口抽完一根煙,把煙屁股往煙灰缸裏一懟,便霍然起身道:“我明天便帶人換個地方請願!”
剛說完,他趕緊一手扶住桌沿,一手捂著頭道:“怎麽有點兒暈。”
“誰讓你抽那麽快?兩口一根煙,於謙兒也暈!”趙昊恨不得一腳踹他腚上。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