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一路上天上的星辰疏疏淡淡隻掛了幾顆,各宮也都關了門,路上少有人走動。
一路趕到了勤政殿,見裏頭隻有永熙帝一個人的身影投射在窗戶上,謝阿滿頓了頓便向前走去。
未曾想卻被德公公客氣地攔下了,“貴嬪娘娘,奴才料想您來的原因與其他幾位娘娘一樣,可皇上下了旨誰也不見,請回吧。”
“本宮今晚一定要見到皇上,德公公,通傳吧。”第一次,她在這位永熙帝的心腹、宮中妃嬪都得給幾分薄麵的總管太監麵前,擺起了二品妃子的威儀。
德公公麵現難色,“娘娘這是為難奴才,皇上的脾氣您不是不知道,若是驚了駕,誰也擔不起那責。”一番話也是綿裏藏針。
“罷了,本宮不為難你便是。”
謝阿滿徑直在石階上坐下,橫笛於唇邊,悠揚的旋律在夜空下嗚咽徘徊,一歎三回,
“好一曲《折楊柳》。”
身後驀然傳來一聲,笛聲兀止,謝阿滿緩緩轉身,雲袖輕舒福了一福,“臣妾驚擾了皇上,還請皇上降罪。”
永熙帝麵色一冷,周圍空氣驀然添了幾分寒意:“哼,你的罪豈止驚擾一條,朕還沒有出關,你便表達將士的思鄉之情,你也是來勸朕罷手的嗎?”
“不是。”謝阿滿驀然跪了下去,仰視著麵前高高在上的男人:“臣妾有一事相求。”
“噢?”永熙帝忽然勾唇,綻出一絲含譏帶諷又別有意味的笑意,那縱情的笑聲,那極少見的狂放與肆意之態,莫不叫她癡迷如斯。
“臣妾懇請皇上恩準,讓臣妾與皇上一起出征。”
墨眸深處光芒一閃而逝,那一刻,素日清冷無溫的雙眸璀燦如星辰。可惜稍縱即逝,謝阿滿半點察覺不到,隻聽到他的聲音含了一絲狠絕:“等著朕回來。”
永熙帝說完,掉頭走向大殿,不消一刻,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後,朱漆大門沉重地合上,發出哐當的一聲。
“娘娘。”
杜阿白的輕喚將她的目光拉回,好,永熙帝,我在這等你,等你回來,君無戲言,所以你一定要回來。
......
交泰殿是皇宮內殿祈福、祭祀的場所,長年供奉著香燭,平時人跡罕至,如今,佛像下的蒲團上端總是跪著一個人,雙手合十,低聲誦念。
整整一個月了,從永熙帝出征那天起,謝阿滿每天都要來保成殿,為他還有前方將士祈禱平安。
可是前方戰事毫無訊息,他怎麽樣了,吃得好嗎,睡得好嗎,有沒有受傷,呸呸呸,好話靈壞話不靈,他是真龍天子,神佛佑體,肯定不會有事的。
她的心就這麽終日在不安與擔心中度過,走在路上,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令她驚恐,那種煎熬實在是一種非人的折磨。
“娘娘。”
這天,候在殿外杜阿白突然出現,低聲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