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離開了,空曠的墓地偶爾傳來幾聲鬼魅的低吼,我已經站的雙腿麻木,緩緩的走到自己的墓前,堅硬的墓碑上,大片大片的血滴落了下來,我伸出手指,觸摸那些血跡,涼涼的,一直涼到心。
愛情不是泡在福爾馬林裏的屍體,終有一天,它會隨著時間腐朽、消失……生活就如同暴風雨,當雨停了以後,一切就該回到最初的寧靜。
“允錦,你明天真的要走了嗎?”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書,母親一邊替我整理衣服,一邊難過的問我。
“恩是的。”
我沒有抬頭,繼續盯著書,嘴裏隨意的應著。
“那什麽時候回來?”
“畢業就回來。”
“一個人在外麵,照顧好自己。”母親說著說著,眼淚就湧出了眼眶。
我放下手裏的書,從身後圈住她:“媽,你也是,一個人照顧好自己。”
父親的死,終究成了我心裏難以磨滅的傷痕……
淩晨三點鍾,我開燈起了床,手裏拽著父親臨終前給我的那把鑰匙,猶豫了很長時間,終究還是放回了抽屜。
如果有一天,我心裏釋懷了父親的離去,那麽,我再回來打開他的抽屜,看一看他留給我的秘密到底是什麽秘密。
如今的我,沒有勇氣再看到任何關於父親的一點一滴。
“允錦,媽送送你。”
母親紅著眼圈走進來,明顯哭了一夜。
“不用,我等會從後門走。你送我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緊緊的擁抱母親,我在暗夜之下又一次離開了養育我的地方,隻是這一次,我帶著滿心的傷痕,去尋找的,卻是我的另一個人生。
一個月前,我已經申請了德國科隆大學的法學係留學申請。
我先在北京待了兩個多月,一邊猛攻法律一邊學習德語,期間收到了科隆大學的OFFER,之後遞交了材料申請,等待簽證批下來。
很久都沒有那樣忙碌過,每天睜開眼睛就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沒有哪個晚上是十二點之前睡覺,也沒有哪天早上不是六點剛過就起床,周旋在國際法、民商法,訴訟法之間,恨不能把一分鍾掰成兩分鍾用。
明明白天累得連飯都不想吃,可是到了夜晚,好不容易能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的時候,卻又睡不著了。似乎應該有個原因,可是我卻怎麽也找不出,呆呆地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呼吸著沒有絲毫親切感的空氣,覺得心很空,腦子裏亂成一團,卻怎麽也弄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麽。
睡不著的時候,我就在心裏複習德語,練小舌音,記那些毫無規律可循、千奇百怪變化無窮的名詞、動詞、形容詞。也許是花的時間多,一向沒有語言天分的我竟然很快就把德語學的有模有樣,可是我卻突然間覺得很難過,有種真正再也回不去從前了的感覺。
兩個月後,我終於順利去了德國,到了威斯特法倫州。並且很快的在那裏認識了幾個中國的留學生,我比她們年齡都稍大些,她們都喜歡叫我小影姐,那時候,我已經正式改名慕衾影。
有一天晚上,我跟那幾個留學生一起喝了些酒,然後我突然撥通了李慕承的電話,那麽久了,我都以為我忘記了他的號碼,可是當我聽到話筒裏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頓時清醒了一半,迅速切斷電話,我自嘲的笑了笑。
那是我最後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此後一年過去,我沒再撥過他的一次電話。
記憶裏溫潤的聲音在歲月的日漸流逝中變得越來越模糊,直至完全消失在我的心底深處。
其實我在德國的日子過得真的不太好。
剛過去的時候,德語還隻是略懂皮毛,我費了很多的時間和精力才終於慢慢的適應,語言的障礙可以解決,可內心的無助與寂寞卻怎麽都無法消除。
有時候在熱鬧的街頭,看到相擁的情侶,我會忍不住的想,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些痛苦到無法磨滅的往事,我和李慕承現在又會是什麽樣?
可人生畢竟沒有如果,過去不可能重來,既定的事實也無法改變,縱使我再怎麽回望,也始終不可能真的回到過去。
不想讓自己有回憶過去的機會,我開始積極地投入到學習和生活當中,認真地學習法律知識,偶爾也學學鋼琴,天氣好的時候一個人出去散步,或者一個人跑到海邊拎著鞋子盲目的走……
晚上我喜歡去看露天音樂會,這裏的夏天很涼爽,公園裏常常會有小型音樂會,美妙悠揚的音樂總是能令我心情舒暢,有時我也會主動的上台唱一支中國的歌曲,當台下的德國人發出熱烈掌聲的時候,我會不自覺的揚起嘴角對自己說:“其實我過得很好。”
我到威斯特法倫州的第二年,認識了一個新來的留學生,她叫於沐。
令我驚詫的是,她是從B市來的,好幾次我想問問她認不認識李慕承,順便從她嘴裏打聽一些關於他的消息,可最終還是被理智攔住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