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瑛跟著坐下來,她看見沈瀚從口袋裏拿出了個打火機放在手裏把玩:“為什麽是撿回去的?”
明滅的火光在他指尖流竄,他說得漫不經心:“因為我是在廢品堆旁邊長大的。”
在被沈老爺撿回去之前,他就寄宿在那搖搖欲墜的小棚屋裏,和一位老到眼睛昏花看不清路的奶奶在一起生活。
那是一片三不管的地帶,他一個走路還歪歪扭扭的小孩,已經在學著怎麽從人手上收走一些紙板,或是從別的小混混手上搶走幾個瓶子,學著一塊餅怎麽吃一天,學著怎麽活著。
鬥毆、盜竊、搶劫甚至死人是常有的事,那些腐朽的靈魂聚在一起,徘徊在每一個空蕩的街頭。
但奶奶總在傍晚日落的時候下一把堿麵等他,那飽經風霜的臉對著他時永遠是溫和的笑意。
那時他總在想,如果有一天,如果能過那麽一天,他帶著奶奶住進一個足夠溫暖,不會漏雨的房子,就那樣安穩地生活,平靜地上下班,吃飯,睡覺,生活。
後來有輛黑色的車在他麵前停下,他尚還不認識那些車,不明白他的身份有什麽變化,不明白那些人看到他的家時臉上的倨傲和鄙夷。
他隻是懵懂被牽著走,陪伴他的隻有回蕩在耳邊的,奶奶欣慰又顫抖的話。
“往前走吧,是好日子來了哩。”
那銀色的打火機在沈瀚指尖旋轉,跳躍的火焰映在他眼裏,點燃一片猩紅:“我還真以為是好日子。”
以為走失的他會擁有溫暖的家,以為他能把奶奶也接過來,但是什麽都沒有。
他的父親對這個撿來的孩子並沒有熱情,沈家也並沒有給他多一分的眼神,嘲笑打壓和欺壓代替了他的那些廢品,環繞在他的四周。
他明明住在富麗堂皇的屋子裏,卻還像是在街邊遊蕩。
後來他的父親變得熱情,隨之而來的是數不清的手術和疤痕,是鎖鏈、針頭、尖刀,是肉被割開的聲音,是刀刺穿皮膚的冰冷觸感......
等他終於熬過去了,他能夠作為成品走出地下室,他參與競爭得到父親的首肯時,早就已經晚了。
小棚屋早已倒塌,隻剩下一捧黃土,別人的一句話。
“你說那個收廢品的老太太啊,她也是運氣不好,小三輪被個黑色豪車撞了,那血流的,掃地的老周還以為又是狗販子擺攤了,罵了三天.....”
沈瀚麵上依舊帶著笑,忽明忽暗的火焰融進他冷意翻湧的眼裏,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起身往陽台走去。
顧瑛看見一簇火光亮起,片刻後煙霧繚繞,模糊了他的背影。
她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他開始成長,開始爭奪權力,開始往上爬。
沈瀚的父親原本隻是家裏的偏支,離權力的中心還遠,所以沈瀚剛回沈家時受到欺辱也不會有人幫他,所以當他開始擴張吞並權力的時候,沈家的其他人都忌憚他,又排擠他。
撞死奶奶的罪魁禍首被同樣的車撞死在路邊,用基因手術獻祭他的父親因為貪婪死於基因手術之下,欺辱過他的沈家人都被迫轉移到國外.......
他從車禍中醒來,或許也是因為報仇的執念在吊著他苟活的那口氣。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