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半夜太醫去救一個奴隸,動靜就太大了些,還不如她自己去動手。
人沒睡醒,腦子鈍鈍的,顧瑛夢遊般下了床,靠著記憶從楠木抽屜裏翻出些金創膏和吞服的丹丸來,揣在袖子裏就往外走。
門口值夜的婢女眯著眼打盹,顧瑛也眯著眼打盹路過,誰也沒吵醒誰。
她像一縷幽魂“飄”到了陸淵房門口,輕輕一推就進了屋。
屋裏一支蠟也沒有,暗得嚇人。隻能借著夜色去端詳床上的人,她還未靠近,就聽見對方沉重艱難的喘息聲。
他的胸腔劇烈顫動著,仿佛是已經老舊腐朽了木板,最後苟延殘喘發出著聲音。
背上的傷口潰爛紅腫,他的膝蓋和指骨都腫得不像話,人隻能趴在床上側著頭呼吸,夏夜悶熱,他發絲皆濕漉漉貼在身上,捂得汗直流。
顧瑛一進門就覺得熱,她把窗戶打開,拎著瓶瓶罐罐坐上陸淵的床。
清脆的聲音在夜裏顯得格外清晰,床上的人皺起眉頭,卻因著病痛睜不開眼來。
顧瑛打開金瘡藥想要給陸淵擦上,卻發現他背上的繃帶都同傷口黏在一起了,沒有下手的地方。
她兩指撚著那粗布,胡亂扯著陸淵的衣衫。
少年人的身子有種獨特的青澀韌直,暗紅的血汙似被碾成泥的頹靡花瓣,混亂覆在他線條流暢的脊背上。
熱汗滾過肌理,弓著的後背上滑落至腹處,顧瑛輕飄飄看了一眼。
床上的人似有所感,不適地挪動著身子,被顧瑛一手按住了。
“不要亂動。”
手掌貼上他肌膚的那一瞬間,那背忽的顫了起來,蜷縮的人似從喉嚨裏咽出聲含糊呢喃。
青蔥的五指耐心貼上去讓他適應自己的溫度,有節奏的輕輕拍打著,顧瑛感覺自己像是在馴獸。
好在手下戰栗躁動的人在安撫之下慢慢安靜下來,甚至無意識地朝她靠近了些。
她左右張望著,之前的冰已經化成了一盆水,顧瑛找到了塊邊角料繃帶,把繃帶浸泡在裏麵,浸濕了之後擰幹,慢慢貼在陸淵背上,擦去汙漬。
他身上燙得驚人,像塊剛從鍋裏撈出來的鐵塊,顧瑛本就覺得熱,幾番擦拭下來,自己也熱得一頭汗。
單薄寬敞的裏衣浸了汗就貼在肌膚上,輕易勾勒出窈窕的身姿,綢緞般的烏發也淩亂泄露,垂在腰間,同旁邊倒著的人的狼狽有些相似。
好不容易把傷口都敷上藥了,陸淵的情況還不見好轉。
他下頜繃緊,稠密的眼睫顫動,蒼白麵頰因發熱泛紅,線條分明的肩膀也輕微顫抖著。
係統小聲提醒著:“還要退燒。”
顧瑛眯眼看著手上的瓷瓶,哪個是治熱的藥?
分不清楚,但都是這公主府裏隨便一樣東西都是皇城裏最好最貴重的,吃了總不會有事。
顧瑛把每個瓶子的藥都倒了一粒,從後麵揪住陸淵的頭發就要往他嘴裏塞。
陸淵卻不肯張開,反而緊緊咬著唇,咬得出了血,也不肯讓顧瑛掰開嘴。
“吃藥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