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口氣,整個人像突然老了下去:“我是忠是反都不過一條命,但我不能叫我的子孫後代同我一齊被唾罵。”
陸淵知曉侯爺做這個決策的艱難,他點點頭,沒有多說。
他從袖中掏出一封密信,遞給侯爺:“南邊起勢都已被鎮壓,但天災人禍一日不解決,這動亂就一日不會停。”
侯爺一目十行,眉頭狠狠皺起:“榮太尉在想什麽,都這種時候了,還要從中抽成。地動之後疫病是最難控的,更是需要銀錢的咬緊關頭,他們應對的方法就是私自挪用賑款,鎖城門火燒病患?”
榮太尉,陸淵勾出一個冷笑:“太尉久居高位,好日子過慣人也變傲氣了,那點小災輪不到他頭上,自然不會有別的感覺。”
侯爺歎了口氣,如今朝廷被皇帝攪的一團汙濁,都隻惦記著奪權內鬥的事,沒一個有百姓父母官的樣子。
唯範太尉一如既往清廉,但自從陸家倒台之後榮太尉便大權當道,他一人也難做什麽。
亂世要來了啊。
一老一少低聲說了些什麽,那密信迎火燒毀,沉思的侯爺忽得問道:“你額間傷口怎麽回事?”
陸淵神色一滯,竟不知該如何說起。
陸淵眉間的印記顯著,加上近幾年來他每每對皇宮之人動手後都會留下關於陸家的印記,故意惹得疑心重的皇帝惶恐不安,所以早些時候侯爺就勸著讓他要不要遮了那痕跡。
陸淵每次都推脫了,今日這一見,他眉間卻是有異變。
侯爺回想了些近日所聞,關切問著:“是那公主對你發難了?”
“計劃本就是你來候府,我將你插至親兵處一同練兵,不如今日你就不同那公主回去了,順勢留在永嘉候府了。”
陸淵本該說好的,這是最便捷的法子,是接近軍隊提升軍銜最快的路子,可他的雙唇卻好像被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他想起顧瑛沉靜睡在他手邊的樣子,答應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先不急,近日來皇帝一定會盯著這邊,貿然行動會多些不必要的麻煩。”
侯爺點點頭,隻是有些擔心:“公主向來驕縱,若是苛待你了,便不要忍,早些脫身。”
陸淵漫不經心點頭,就那麽點大的蠢笨人兒,他有什麽好忍的。
無非是見她對自己有幾分用處,所以暫時蟄伏在她身邊,治愈怪疾罷了。
陸淵又同侯爺說了幾句話,商定了事宜後悄無聲息地退下。
等他走到水榭樓台處,日頭已經將天色染得漫紅了。
水榭台邊的荷花開得正盛,滿邊的荷葉把水都染得碧綠,柔柔流動間映襯得荷花無比嬌嫩。
而靠在欄杆上懶散躺著的人,卻比荷花更加清豔,她歪頭看過來,一雙杏眼映著粼粼波光,水潤清淺。
陸淵正要加快步子朝她走去,卻見她的眼神轉了個彎,飄到了另一個白衣公子的身上,笑得輕快肆意。
“哎,那不是阿圓嗎,”快要拉不住公主的青柳正要喊他快點,卻見阿圓仰頭看向這邊,半張臉攏在鬢發之間,看不清眉目。
他的麵色一點一點沉了下去,那雙狹長的眼裏浮現出幾近野性,陰冷殘忍的幽光。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