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楷規規整整列著藥房子,一橫一豎跟比劃好的一樣整齊,隻是旁邊畫得圖怪異,讓人看不懂。
傅徹眯眼瞧著那團黑墨,指節曲起捏住勺柄:“姑娘畫的,是箭麽?”
顧瑛點點頭,在箭上又塗了層黑乎乎的墨水。
數箭刺骨,每一根反刺上都塗抹著陰狠的毒藥,紮進肉裏要拔出來便隻能擦著骨頭連帶血肉一同刮出。
那年傅徹生生中了五箭,腿間一處好肉都沒有,又無羊腸線縫傷,隻能裸露著血肉腿骨強撐著回京,腿間滴落的血凝成一條血線,遙遙指向東宮。
他們就這樣折斷了少年將軍的一雙腿,也折斷了太子登基的可能。畢竟無人會允許天殘之人坐上皇位,更別說是一個沒有母族扶持的、不被帝王喜愛,早早丟去邊疆封地的太子。
“毒…”顧瑛對著宣紙歎了口氣,好像是在煩惱他腿上的頑疾。
暗處傳來幾聲突兀急切的哨聲,傅徹置之不理,悠悠吹開清粥上的藥粉,垂頭輕嚐一口:“姑娘不必為我擔憂,這腿如何廢的,我心裏清楚。左右是治不好,隻能做個廢人,還是免去那些…”
傅徹的話還沒說完,顧瑛猛地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用力瞪著他,企圖用這樣的方式堵住他自艾的話。
她從小板凳上站起來,叉著腰居高臨下看著他,抬手指向他的腿:“不廢。治得好的。”
她答應了係統,要保護好傅徹,治好他所有的傷。
係統看著這一幕欣慰點點頭,宿主傻了但沒完全傻,還是一如既往的對任務對象負責,好可靠。
傅徹目光從那粗布細細勾勒的腰肢上劃過,無悲無喜斂去目光,麵上從容平淡,溫潤又疏離:“姑娘不必攬過擔子,你我萍水相逢,姑娘肯救我一命就已是我的榮幸了。”
顧瑛見他這副樣子心中不大舒坦,但她並不會哄人開心,隻彎腰勾著他的袖子,強迫他繼續吃粥。
那勺子被強行抵進他唇間,不由分說磕在齒關,清軟的粥潑灑至唇邊,如覆上一層水光,襯得他如玉的容顏有幾分迤邐。
傅徹眼尾眯起,眉目間似閃過殺意,然而那醫女還睜著圓溜溜的眼望他,好像吃粥是個什麽極為重要的事。
他心頭戾氣莫名散去些,垂下眼睫品粥。
山野間的米不精,卻別有一番滋味。細細熬煮之後唇齒留香,又有素菜點綴回甘,傅徹也就沒計較那點沒化開的藥粉,麵色如常服下。
他淡然將碗擱置在旁,雙手垂著靠在床側,儼然一副病弱溫雅公子的模樣,耐心等著藥性發作。
顧瑛檢查著那碗,見傅徹吃得幹淨,踮起腳來摸摸他的腦袋,似乎是在表揚他。
傅徹呼吸一頓,纖長的睫顫了顫:“姑娘,你這是?”
她跟摸隔壁大白一樣摸完傅徹,想起平時她摸完大白還要喊大白的名字它才會高興,便理所當然問道,“你的名字?”
才下完藥,不等藥效來了就探及身份麽?這小醫女刺探的本事還需精進些,傅徹不徐不疾拂開被褥褶皺,彎眸笑得溫柔:“姑娘叫我阿徹便好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