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隻是隨意坐在那,什麽都沒做,無形中卻給人種難以抗衡的壓迫。讓人連呼吸都下意識放的小心翼翼,生怕錯了一點什麽。
見顧瑛腳步頓了頓,他也沒什麽別的表情,狹長的眼掃過她的肩頭,又淡漠闔上。
他指骨停在衣領處微微往下拉了些,隱約可見裏麵的線條,顧瑛忙移開視線,轉頭看向旁邊的書櫃。
上麵斜體的字紋令人眼花繚亂,顧瑛隨意抽了本,翻開來看。
…都是英文和法語。
霍帥剛才倒是和她說過,霍家老二是在外頭留洋回來的,霍承厭會的東西也不少。
但是顧瑛從小苦著長大,她不該看懂這些東西的。
顧瑛把書放回去,挑挑揀揀半天,輕輕歎了口氣。
“歎什麽氣。”
男人低沉的聲音驟然響起,宛如某種琴弦發出嗡鳴擦著耳尖過去,尾音透著磁感,成熟撩人。
“我看不懂這種字。”顧瑛老老實實回答,在椅子上坐下,“我小時候讀的書也不多。”
“我能記事起就一直跟在母親身邊到處逃,哪裏打的仗少點,我們就住到哪兒去。能安穩活一天就算一天,有飯吃、有衣服穿,大家就覺得很不錯了。”
霍承厭撩起眼簾看過去,顧瑛垂頭看著桌上厚重繁雜的書,盤在頭側的辮子散下點碎發,被稀薄日光勾出幾絲金邊。
“我記得小時候還去過北城呢,那兒的人走路都很慢,一點都不急。我們的房子就在胡同邊上。
早晨都不用等天亮,路上的馬鈴、車夫的吆喝,還有鍋盔粉麵老板的招待聲就把人叫醒,一探出頭去就能看見底下有人拿鐵碗伸過去問--”
“‘來碗粉,用我的碗裝,欸我的碗和你們這個又沒什麽區別,您也甭給我往上加錢了。’或者有些叔叔伯伯嘴裏嚼著油條,坐在小方桌上喊,再來碗豆汁兒!”
“我聽到過街邊賣驢打滾的老爺爺吆喝,就是沒吃過。有時候母親會買來給我和姐姐吃,但最後都進了姐姐肚子裏,我隻好在夢裏假裝嚐上一口。”
“母親一個人帶著年幼的我和姐姐實在是很辛苦,後來母親身邊多了何伯伯,我也多了個弟弟。何伯伯人很好,說以後再去北城了,就帶我去吃驢打滾。”
她刻意放緩了聲音,本就婉轉悅耳的好嗓子低下來,講起往事來令人不知不覺放緩了呼吸,緊繃的神經都舒展下來。
顧瑛不動聲色看了眼側臥在沙發上的男人,他闔著眸,呼吸平緩均勻,就好像睡著了。
沒人再說是要唱曲還是要讀書,顧瑛幹脆撿著以前的事說,一邊說一邊往前麵走,直到走至沙發前,小心注視著麵前的人。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