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說,以命償命,全數奉還,你會覺得我太狠毒嗎?”
“那我倒是要高興,”謝承遠眼睫低垂,唇角勾出弧度,揉了揉她的頭,“我之前說的那幾句話你都聽進去了,不算太笨。”
“不怕,你盡管去做,萬事有我擔著。”
“謝小侯爺口氣真大,”顧瑛收回被他握住的手,慢慢站起身來,“還是說定平侯府裏的人都這麽好心?”
謝承遠雙手搭在腦後,懶洋洋站到她身邊:“誰知道呢。”
桃枝丟下的那個禮盒還擺在那裏,方形盒子左下角淺淺一個林字顧瑛並沒看見,謝承遠卻早就想剔掉了。
還和林成歸去看花燈,焉頭把腦紙糊出來的東西有什麽好看的。
林成歸以前就拿這種東西糊弄她嗎。
“那件事你怎麽想的?”
謝承遠的話沒頭沒腦,顧瑛卻一下就想到了夏德塞進來的那個香袋。
“該是我問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她從袖中拿出那巴掌點大的香袋,無奈看向他。
謝承遠在瞥見顧瑛從貼身衣袖中拿出那個香袋時怔了一瞬,一向恣肆遊刃有餘的人竟忘了接她的話。
“你怎的…”
少女圓眸如水浸透過的琉璃珠子,無知無覺般望過來:“我什麽?”
謝承遠少見的頓了頓,目光移開:“沒什麽。”
“你說要解除婚約,來找你,”顧瑛取出裏麵的紙條在謝承遠麵前晃了晃,“這事你也大發善心要管?”
日頭漸落,謝承遠漫不經心眺望著天幕,指尖在背後點點。
“當真想解除婚約?你不是喜歡他嗎。”
顧瑛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若她沒記錯的話,她在學堂裏對林成歸說的話他是聽見了的,在顧府鬧著要解婚約他應當也是知道的,不然不會傳這個香袋。
怎的現在又要問一遍了。
“當真的。”
“我一直拿他當身邊親近的人,倒沒多少男女之情。”顧瑛好脾氣的應著他,細軟的聲音似春風拂過柳梢,讓某人開扇眼尾不著痕跡眯起了些。
“林成歸對仕途野心大,能和大皇子幕僚有所牽扯的,注定不是什麽言行一致的正人君子。”
他麵上磊落又淡然,微微扣起的指尖卻透露點少年心思。
“他不會輕易想放棄顧家,你要真的想同他解除婚約怕是有些繁瑣,不如直接走捷徑。”
“哪來的捷徑?”
她像置身江南煙雨裏的一片蓮,不施粉黛的膚釉白,泠泠清水而過,將長睫都沾濕。
下眼睫仿佛有點雪融化了,濕漉瀲灩貼在眼瞼上,最是無辜且不染纖塵的風情。
謝承遠喉頭細微不可見的滾動了些,目光慢條斯理攀上她白皙的眼尾,嗓音低啞的靠近:“就在你麵前,沒看見?”
垂在肩頭的高馬尾被風卷著揚起,他額前的鬢發三兩垂在深邃眼眶旁,歪著頭看她。
顧瑛望回去,兩人目光在空中輕微碰撞,還沒來得及趁著夜色漾開,牆頭忽的又傳來鳥鳴,謝承遠神色幾不可聞變了些。
這聲音她聽過的。
顧瑛眸光微閃,手心攤開把香袋遞回去:“你要走了?這個還你。”
謝承遠眉尾一抬,大手強行讓她合上,握得緊:“想的美。”
“說趕我就趕我,陪你說這麽半天話一點挽留都沒有,沒良心的。”
“我會著人在暗中保護你,你那個掃帚婢女手腳利落,幹脆就跟著我的護衛多學點手腳。若出了意外,讓護衛通風報信來找我,若實在不行…”
謝承遠折扇一開,踩著石塊木樁三兩下越向牆頭,一身黑袍利落恣肆,意氣風發笑得囂張:“你就把這香袋抖出去,說我們私情有染,看誰敢動我謝承遠的人。”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