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心如刀絞,她落下眼淚,“阿宴,對不起,媽媽對不起,是媽媽糊塗……”
陸知宴無所謂,他對父愛、母愛、兒孫滿堂、事業登頂這些事情都沒有欲望,他就求一個沐秋煙。
無論真假,無論是否是替代品,他這一生接受過的大善、獲得過的滿滿愛意,都來自沐秋煙。
“您會放我走嗎?”陸知宴低啞詢問。
這個“走”,自然是離開這個世界的意思。
陸夫人做不到。
她落荒而逃。
跑出病房關上門後,她看到坐在病房旁邊長椅上,安靜看書的陸向陽。
陸知宴三次求死,究竟為何求死,怎麽可能瞞得住陸向陽?
可他沒有哭,沒有鬧,他弄清楚一切後,便繼續學習他的學業。
他降低存在感,仿佛陸家沒有他一樣。
隻是今天,陸向陽沒有像平素裏那樣沒有存在感,他輕聲喊了聲奶奶,等陸夫人看向他後,他說:“您說錯了,女性在成為母親後,依舊是獨立的個體,妄圖用子女捆綁女性,讓女性永遠為子女而活、為子女犧牲,這種行為非常自私。”
“人要為自己而活,女性更應如此。”
“我的媽媽要為自己活,她做得很對,任何人都無權指責她。更何況,我也不值得她留下,我是害她的人,是壞東西。我勾結許凝月害死外婆,蓄意挑撥弄壞她的右手,故意受傷算計您,讓您綁架她,為我和她換血,我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撂下這句話,陸向陽給管家撥去電話,讓管家將陸夫人接走。
陸夫人回到陸家老宅後,便將自己關在一間屋子裏,痛哭出聲。
從這天起,她便長居佛室,青燈為伴,吃齋念佛為兒子、孫子贖罪,也為她自己贖罪。
陸夫人離開後,陸知宴也離開醫院,他去往曾經的秋宴居,如今的秋野居。
他骨子裏是自私的、薄涼的、狠辣的,他根本不可能因為陸夫人一句不允許,便放棄死亡。
他太偏執了,而他所有偏執都放在沐秋煙身上。
真正讓他放棄死亡的是……壓在秋野居梳妝台上的字條。
字條上清清楚楚寫著幾個字:
【照顧好他。】
字跡漂亮,是沐秋煙的筆跡。
這間屋子自從沐秋煙去世後,陸知宴便阻止任何人進入,也不可能是別人所寫。
沐秋煙留給陸知宴的最後一句話是,照顧好他。
這個“他”,無疑是陸向陽。
沐秋煙對陸向陽,最多隻能做到這裏。
照顧好陸向陽,這是沐秋煙最後的要求,陸知宴沒辦法拒絕,他拒絕不了她啊。
他一生都沒為她做過什麽,他怎麽可能拒絕?!
陸知宴視若珍寶一般抓緊字條,一遍遍反反複複說好,聲音痛苦又哽咽。
怨僧會,愛別離,求不得,每一樣陸知宴都在經曆,並將在漫長年限裏,無止境地忍受思念之苦、愧疚之痛。
這張字條,陸向陽在半年後的某一天,無意間在陸知宴的錢包中看到。
天才如他,他瞬間明白父親為何會打消死亡的念頭,重新步入正軌。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