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永遠都在下雨的城市。
灰色與白色交織的天空傾瀉著雨水，潮濕了整座城市。
今天的雨有些大，窗上附著的雨水將映射到上頭的光暈開，模糊了世界。遠處隻在雨霧中留下一個黑白交織的輪廓。街頭的鳴笛、車輪滑過積水和著雨的吟唱渲染著獨屬於這座城市的韻律。
想起初到雨城那天。
我開著車，沿著環海公路走。
車載電台播著根本沒人想聽的節目，索性關掉。
一根煙燃盡，煙塵散入空氣，車內變得渾濁。煩躁沒被帶走半分，而是全部積壓在了肺裏。
搖下車窗，海風灌進車裏，替換了渾濁，置換了煩躁。深吸一口氣，再長長地呼出，好多了。
車沿著公路繼續走，從晴朗的天空踱進了灰白色的天幕。閃爍的電光是上界最耀眼的色彩。一滴、兩滴。雨水入侵了車內，打濕了我的手，驅使著絲絲涼意滲進我的皮膚。它們是先鋒，也是特使，宣告著後方大部隊的到來。
大雨降臨，我搖上車窗。外頭廣闊天地裏隻剩下雨的拍打和它的回響。四周的一切隻剩下模糊的輪廓。
雨刷掃出迷蒙的視線，車燈照出昏暗的道路，車在雨中一步一步摸索。打開車載電台試圖了解“孤島”之外的世界，可它也被這雨給模糊了，隻在電流的沙沙聲中掛著幾個單字，實在吵耳，又隻能關掉。
四周兩三步的可視距離和擦肩一過時的感知告訴我這一路上車很少，還都與我方向相反，似乎我這個方向隻有我一個。
雨勢仍不見小。又往前摸索了一陣，瞄見前頭有一個高大的灰色輪廓，像是什麽建築。到了跟前，發現是一個加油站。於是決定到那去休息，等雨停。
沒備傘，下了車隻好狂奔。不過幾步路，可等我到了便利店門口，肩頭和衣袖成了河道，頭發縫裏也淌起了小溪。
年輕的店員抬頭看了看我，又低下頭去看手機。外頭雨這麽大，來了個濕人，倒也沒什麽奇怪的。
環顧一下，邁出滴水的步伐，去到貨架那拿了罐咖啡和一條毛巾，又來到店員麵前。
“隻要這些嗎？”
“嗯。”
“好的，20塊，謝謝惠顧。”
“那個......”
“嗯？”
“請問這是哪？”
店員歪過頭，疑惑地看著我。
我苦笑著說：“額，我好像走岔道了，手機好像也出問題了，導航不管用。額，那個，江城是往哪個方向？”
江城是我原來居住的城市，環海公路就在城外。雖說雨大看不清路，但環海公路那段我開了幾年了，熟的不能再熟了，可附近的路我感覺與往日大相徑庭。下車前我還看了看電子地圖，上頭卻顯示我還在環海公路上。可這環海公路上並沒有加油站。這著實令我摸不著頭腦。
店員仍舊那副表情。
“那個......”
“小哥你是外來者吧？”
“嗯？”
回頭看去，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立在我身後幾步的位置。一頂鴨舌帽在他臉上打下陰影，讓他的目光顯得有些冷峻。臉側邊伸出的絡腮胡簇著一大把胡子，遮住了他的脖子。夾克底下露出的兩條手臂刻滿肌肉線條，粗壯的塊肉凝固在上麵。
“外來者？”
“唔，就是外頭來的人。這附近的路你不熟悉吧。”
“是，感覺是第一次開這段路，可我明明是沿著一條以前經常走的路開的呀。”
“是不是開著開著就開始下雨，還下得挺大，稍微遠一點就啥也看不清那種？”
“對對對，就是這樣。”
“哈，那就對了。”
“對了？”
“嗯。從這出去，順著你來的方向開，就可以去到雨城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