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容枚的話,藏絕尊的鬥篷也隨風吹起,一頭白發被勁風扯了出來,露出他全無血色,渾身慘白的摸樣。
這藏絕尊,竟然比汙垢屍傀更為慘白,連他的睫毛,都是那種半透明的白色,隻有一雙眸子,宛如最上等的血玉一樣,紅得晶亮剔透。
藏絕尊伸出手,攏起自己被吹散的亂發,他那一雙手更是幾近白到透明,雙手連骨頭都看不到,隻有指尖有約一尺長玉色一樣的指甲,宛若十根利刃。
庚焱尊對著藏絕尊吆喝道,“白毛,你這次倒舍得,二十八萬的屍兵,是不是老本都掏出來了。桀桀桀桀,那你不如我,我手下光骨塔就有三百座,骨兵骨將更是足足有百萬之眾。”
藏絕尊則回了庚焱尊一句,“貴精,不貴多。”
這話,就讓庚焱尊不愛聽了。
啥意思啊,就你陰林道的屍傀算精兵,我玄靈宗的骨兵算什麽?難道是草兵不成?!
於是庚焱尊叫囂起來,“你什麽意思?敢不敢先比比看,看是你屍傀無敵,還是我煞骨更強?”
藏絕尊慢吞吞的把風吹亂的白發藏進鬥篷,根本不理會庚焱尊的挑釁。
容枚不知道這兩位魔尊的秉性和交情,她唯恐此刻因為些許口角,造成不必要的紛爭,印象了星禦仙君即將要開啟的總攻。
隻能含笑打圓場,“兩位魔尊的魔兵,都是強兵強將。何必在此一分高下呢,就算二位有一些比拚之心,莫不如等到總攻之時,大家看看誰占的地盤更大,又不會彼此間傷了和氣。豈非更好呀。”
藏絕尊那蒼白到幾乎看不見的嘴唇上,依然發出了一個冷冷“哼”字。
倒是宛若披皮骷髏一樣的庚焱尊,繼續桀桀怪笑,“桀桀桀桀,還是你這個小丫頭會說話。難怪你師父會把這麽大把總的事,交給你。”
“我聽說,你們極堃殿,不是還有一個少宮主麽,怎麽,他也不來此地陪著我們,莫非,是看不上麽?”
這話說得非常打臉,分明是嫌棄容枚的身份不夠。
容枚內心氣得快把銀牙都咬碎了,但她嘴上卻一點不敢跟著兩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有什麽衝突,隻能耐心解釋。
“絕非慢待二位魔尊,容與是我師兄,也是極堃殿的少宮主。可上次師尊安排他去龍淵,破壞那昆侖第三代弟子們的行程安排。”
“照理說,他半個月前就應該回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遲遲未歸。龍淵那邊,空間裂隙繁多,又沒有跨洲的傳送陣,所以到如今都是失聯狀態。”
這個解釋,可以說是非常中肯了。
可庚焱尊卻沒有放過容枚,“桀桀桀,那你這個小丫頭來跟我們對接,這不是白得了機會。莫非,是你想趁機上位?”
容枚連忙搖頭,“不敢,不敢,我怎麽會有這樣忤逆不法之心呢。隻不過是師父看重,願意給我這個接待二位魔尊的機會,倒是我偏得了師兄的機緣。”
聽了這番話,藏絕尊繼續發出一聲冷哼。
庚焱尊桀桀大笑,“跟我們麵前弄鬼,真是大巫見小巫。你們修士就是虛偽,你這小丫頭自以為心思能藏好,可你的眉眼之間,幾乎把野心欲望,用血筆寫在了臉上。”
說著,庚焱尊還湊近了容枚,“你其實很高興吧,你們少宮主失蹤在龍淵,你不是還希望他最好死在龍淵,從此不要回來。”
“這樣,極堃殿所有的機緣,所有的前程,才會是你的。”
容枚的臉色變得漲紅,這是她內心最為隱秘的野望,她從來沒有跟任何說出來過。
可如今,才以照麵,就被這連個虞淵大陸的魔尊給抖了個幹淨。
這些魔修,真的是古怪至極!
他們好像極為擅長觀察人性,而且時時刻刻能拿捏每個人的欲望和不見光的心思。
就像是一個誘惑你的魔鬼般。
庚焱尊的聲音幾乎變成了呢喃的耳語,“說出來嘛,你不說出來,我們怎麽幫你呢?”
“殺人上位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隻有你們元炁大陸這些臭修士才會覺得這種事不能見光。在我們虞淵大陸,別說殺師兄上位,就算殺師父上位,也是尋常啊。”
不得不說,庚焱尊喃喃的耳語,仿佛魔咒一樣,讓容枚心動不已。
是啊,容與要是死在龍淵就好了。
就算不能死在龍淵,那麽他能死在外麵也是好的。
隻有這樣,師父才會真正開始正眼看她,視她為極堃殿唯一的傳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論她付出了多少,容與卻永遠享有最優先的權限。
庚焱尊繼續說,“小姑娘,你可想好了?本座今天心情好。就給你一個機會。”
“你隻有一次機會,倘若你現在求我,我就幫你殺了那個少宮主,怎麽樣?桀桀桀桀。”
庚焱尊的話,讓容枚下定了決心,“庚焱尊,求您幫我。”
“桀桀桀,幫你什麽?話要說清楚。”
“幫我殺掉容與,助我上位。”
“桀桀桀,本座可以答應你。不過,小姑娘,你又能給本座帶來什麽呢?我們魔修之間,沒有什麽仁義道德約束,有的隻是公平的交易。”
“既然你讓本座幫你,那你願意出什麽來換呢?”
“我,我……”容枚忽然啞口,以她現在的修為和身份,又能拿出什麽跟魔尊置換的東西。
庚焱尊沒有讓她為難太久,他伸手指著容枚手中操控傳送大陣的銀色短杖,“不如這個棒子如何?”
這根銀色短杖?!
不行,絕對不行。
容枚瞬間清醒了過來,她本能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想要把短杖撤走。但很快她又意識到自己正在用短杖維係開啟結界禁製的大陣,不能挪動。
又立刻停了下來。
可她這個快速又慌亂的動作,卻完完整整的落在了兩位魔尊的眼睛裏。
兩個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神色,可惜容枚沒有看到。
“桀桀桀,本座剛剛不過是在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庚焱尊隨口解釋,“不如你跟本座說說,接下來怎麽個安排,隻要你說得讓本座開心。”
“那本座也會幫你去殺那個少宮主。”
容枚剛剛額頭上都是細密的冷汗。
這些魔修真的太擅長玩弄人性了,稍有不慎,就會落入他們的巢窠當中。
自己還是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畢竟,自己麵前這兩個人,乃是虞淵大陸七大魔尊中的兩位。
白蝕洲,陰林道的藏絕尊。
大荒洲,玄靈宗的庚焱尊。
這兩個人能位列七大魔尊,那都是魔頭中的魔頭,相當於元炁大陸化神仙君一般的存在。
容枚打起精神,更為謹慎的解釋,“這次我師尊舉事,多虧二位前來相助,共襄大義。”
“桀桀桀,”庚焱尊的一陣大笑,打斷了容枚。
“共襄大義?!你們可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虛偽,太虛偽了。”
“我們能有什麽大義,不就是暗中勾搭,背後插刀,犧牲同盟,唯我獨尊麽。”庚焱尊的話,讓容枚臉上又紅又白的,“我們魔修敢做敢當,想要吸食他人血肉成就自己的魔修大路,那就直接承認好了。”
“贏了就更上層樓。輸了被別人煉製成魔兵傀儡,也是技不如人,沒什麽可賴的。”
“偏偏你們修士,居然連背叛友邦,都能整出個共襄大義出來,桀桀桀,到是讓本魔尊大開眼界啊。”
“桀桀桀,小丫頭,你繼續說。”
容枚咬了半天的牙,才想好要怎麽繼續說,“師父想要成就金仙大業,就需要打破元炁大陸的禁錮束縛。”
“可單憑師尊一人,很難撼動元炁大陸的禁製壁壘,更有一些類似昆侖那種表麵上正直正義的宗門,為了能維係本家宗門利益的最大化,堅持不肯解開大陸的整體禁製,任由法則之力限製了我師尊的突破契機。”
“所以我師尊才不得已向二位求助,聯手打破這道無形的法力之牆。”
“想必二位已經知道了,一旦元炁大陸的結界被破除,那麽整個大陸都將向諸位魔尊敞開了懷抱。”
“憑借二位的先發優勢,到時候無論是煞骨煉就的兵源,還是屍傀活屍的素材,一定會大獲豐收的。”
聽了容枚的話,庚焱尊爆笑不止,“桀桀桀,好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
“你師父找我們過來幫忙,一點好處都不掏。現在還說,是我們占盡了先發優勢。嘖嘖,這麽無恥的話,卻讓你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小丫頭,你的這張嘴,能把如此惡毒的話,說得這般好聽。我們魔修真是再煉百年,也做不到呀。”
這話,聽起來實在不像是什麽好話。
容枚連忙解釋,“師尊並非什麽都不出,師尊向二位魔尊承諾,隻要他大事能成。那麽今後,每年他會各向兩位魔尊進貢十萬血食材料。”
庚焱尊聽罷,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哦?這到有點意思了。你仔細說說。”
容枚說,“這十萬血食裏,煉氣修士兩萬人、築基修士三千人,金丹修士五百人,元嬰修士一百人。其餘七萬六千人都是普通凡人。皆為活口。”
庚焱尊和藏絕尊快速的對視了一眼,眼中的興奮程度更甚了。
但庚焱尊依然不滿足,“區區十萬活口算什麽,我們大老遠的從虞淵大陸到元炁大陸來拚命,難道就差了你們這十萬活口麽?”
容枚連忙說,“這十萬是我們極堃殿給二位的供奉。除此之外,師尊還承諾分別把應洲和虞洲劃為陰林道以及玄靈宗的道場。”
“二位魔尊怕還不知道,這兩個地方,本來就是正一道門和魂寰的道場所在。這兩大宗門在此經營維護了十萬年,各州人口多達數千萬之巨。”
“而且裏麵的凡人,身體康健,血氣充足。大小修真世家的弟子,根骨皆為上乘。倘若用他們來煉化煞骨活屍,那成色絕非凡品。”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