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岸然有段時間沒見齊平了。
齊平還是老樣子,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黑發裏卻夾雜著絲絲白發——他有少白頭,但從不染發,黑白相間,也不顯老。他的麵容並不驚豔,但很耐看,臉頰有些嬰兒肥,眼睛明亮,嘴唇和耳垂都很厚實,一看就是福澤深厚的麵相。
他同張岸然差不多高,卻因為站在台階下,平白低了一些,渾身上下沒什麽架子,也沒什麽氣勢,看起來就像是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
“你這要去哪裏?”他笑著問。
張岸然下了一階台階,心中漠然,回他:“去拍個雜誌片子。”
“去哪裏拍?”齊平追問。
“你回頭問小王。”張岸然順著台階向下走。
“什麽時候回來?”齊平看到了張岸然身後出來的一行人,壓低了一點聲音。
“不知道,別等了,早點睡吧。”張岸然走到了齊平的身側,話語猶帶三分溫情,人卻是要擦肩而過的。
齊平的手指微微蜷起,麵上是一團和氣,隻說:“那我等你回來。”
張岸然沒回應這句話,徑自向前走了。
張岸然可以不給齊平麵子,不代表其他人可以不給,保安、助理和酒店的工作人員們將張岸然身後的人引到了其他的方向,齊平站在門口呆了一會兒,又轉過身看了一眼身後,張岸然早就離開了,這才舒了口氣,順著台階向上走。
“喲,今天碰見那位貴客,你認識啊?”蘇安並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向張岸然試探了一句。
“認識的。”張岸然平靜地回答了三個字,卻沒有什麽想交流下去的意思。蘇安也識趣兒,不再問了,一行人到了酒吧所在的巷子口下了車。蘇安在前麵帶隊指路,左轉右轉才找到一個滿是塗鴉的店門。
張岸然看了一眼,問:“就這兒?”
“就這兒,上世紀初,progressivism 的高峰伴隨著禁酒令的下達,紐約的酒吧不得不改頭換麵隱藏起來,所以這家酒吧很難找,也很注意私密性。”
蘇安上前輕輕扣門,大門開了一個小的縫隙,他與門內人交流了幾句,門終於打開了,迎客的是一位金發碧眼的年輕女孩,她快活地扭過頭,衝張岸然眨了眨眼,用流利的中文說:“張先生,我是您的影迷。”
張岸然點了點頭,又問:“合照?”
“可以附贈一個簽名麽?”女孩的笑容十分迷人。
“可以。”
簽過名又合了影,一行人走過長長的走廊,終於又到了裏側的門,門口有兩位男士守著,女孩介紹說是為了阻攔誤入的青少年。等推開了這扇門,張岸然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太亮了。
門內的裝飾全都是金燦燦的,古老的黃銅裝飾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酒吧並不大,也並不喧囂,酒客們在低聲交談,卻有莫名的曖昧氤氳。
有人認出了張岸然,向他友善地隔空打了招呼,張岸然略矜持地給予回應,微笑和舉起酒杯,似乎成了往來的通貨。
禁酒時代人們用茶杯飲酒的習慣在這家酒吧裏保存了下來,張岸然捧著中式茶杯裝著的雞尾酒,開始拍照。
蘇安叫他“隨意些”,他便舒展開修長的腿,十分自然地開始喝酒,將周圍的工作人員視作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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