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然麵對臉色怪異的杜嘉年,嬉笑道:“老伯有所不知,在我們家鄉,未過門的媳婦稱自己夫君,都是叫哥哥,而我自然是他妹妹啦。”
“是吧哥哥?”
童若然向辰天眨眼睛。
辰天微不可察的瞪她一眼,隻能向杜嘉年點頭稱是,而杜嘉年則大舒一口氣。
“幸好你兩位是小兩口,不然呐,我家的房間還不夠。”
“出門在外,沒那麽多的講究。”
辰天擺擺手表示不在意,跟隨杜嘉年邁進農家小院。
麵積不大。
東南角還擺有一張石桌。
今夜突逢客人,杜嘉年終於舍得點燈了,一支白蠟照在石桌,他老伴陸續端上飯菜。
童若然一看,半點食欲也沒有。
因為這些吃食很粗糙,別說細舂過篩了,麥飯甚至沒有脫殼,吃嘴裏很是紮舌頭。
而且因為缺少食鹽,腥氣特別大的蕺菜便滿滿盛上一碟,熏是她連連蹙眉。
最讓難以接受的,還是最後當做主菜端上的一碗蟲子,黃黑色的表皮,放眼望去滿是橫七豎八的節肢細腳。
童若然震驚。
原來凡夫俗子的生活如此困苦嗎?
寬待客人的吃食,居然隻有野菜與蟲子,而且杜嘉年還有一層亭長的身份。
按理說,他的家境還算厚實,結果卻如此不堪。
那在他之下的底層平民呢?
豈不是窮得吃土?
童若然思緒萬千,忽然想起辰天剛才問的那番話,比自己所謂的吃苦,簡直就是身在天堂啊!“嚐嚐吧。”
“這是竹蟲,很好吃,嘎嘣脆呢。”
杜嘉年熱情招待,不同於童若然的拘謹,辰天毫不嫌棄,一邊滿口嚼起飯菜,一邊問:“老伯,隻有咱們吃飯嗎?
家裏其餘人呢?”
聽到這話,杜嘉年與老伴明顯怔了怔,滿臉落寞,老伴更是轉過頭去偷偷抹眼淚。
他艱難咽下嘴裏的麥飯:“我本來有五個兒子,前年為服兵役被拉走一個,昨年又為因築城累死三個。”
“而最後一個……”“前幾天,殷家似乎在搞什麽大事,下令每家每戶必須抽調民夫運貨。”
“至今未歸。”
辰天默然,饒是他早知杜家溝到處上演悲劇,但親耳聽到之後,還是忍不住一陣唏噓。
說是至今未歸,其實在場的各位都知道凶多吉少了,但也沒有明說。
閑言碎語的聊完這些,杜嘉年又把話題扯到桃林身上:“小兄弟,這桃膠產出不穩定,時不時還有殷家騷擾。”
“這半錠白銀的定金,還是還給你吧,別折了本。”
“不用,留著當做我倆的落腳錢吧。”
辰天笑了笑:“我可能會在杜家溝待兩三天,可要麻煩你了。”
“小事小事!”
“誒老伯,你聽說過一個叫芙蘿的小姑娘嗎?”
“村尾的二妮子?”
杜嘉年指了指方向:“你找她家有事?”
“嗯,受她之托,向家裏捎道口信,報報平安。”
“那完犢子了。”
杜嘉年歎息一聲,惋惜道:“她家遭難了,沒熬住去年的饑荒,全家餓死大半,剩下的逃難早離開杜家溝了。”
辰天又是一默然。
他向杜嘉年點頭致意,簡單洗漱過後,徑直走向柴棚旁邊的臥房。
今天短短幾百裏,辰天見過一幕幕慘絕人寰的悲劇,這極其衝擊神識,需要時間梳理沉澱一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