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的昏迷中漸漸醒來,約納的第一個感覺是炎熱、虛弱,加上極度的幹渴。他的眼皮無比沉重,試了幾次,都沒法睜開眼睛,觸覺逐漸回到身體,除了全身上下來曆不明的疼痛以外,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有刀子一樣的厲風吹過,占星術士學徒深深地吸一口氣,與炙熱的空氣一起被吸進鼻孔的,還有鹹澀的沙礫與灰塵,他弓起身體,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在哪裏……”約納艱難吐出幾個字,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兩塊粗糙的岩石在掛擦,發出缺乏潤滑的難聽聲響。
一陣顛簸把他的身體拋離地麵,又重重摔下,約納的意識開始潛入昏迷的深海,朦朧中聽到身邊不遠處有兩個人在對話。
“貨物醒了?”
“是的,他是個頑強的家夥。他需要水和食物。”
“把珍貴的水浪費在貨物身上?你是個仁慈到近乎愚蠢的人,哥哥。父親如果還在,一定不會允許你這麽做的,他會說:‘沙賊的男人是殘酷的郊狼,他們……’”
“父親已經去世三年了,親愛的妹妹,你必須正視這個現實。而且,我們也不再是沙賊,隻能依照合同辦事,如果他在到達之前死去,就一個子兒都拿不到了。”
“見你個大頭鬼的合同,我都說過一萬次不該接下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注意礁石!……收貨地點在哪裏來著?”
“吐火羅的西北邊境,那摩紮城。大約有三到四天的路程,這取決於後蟲的位置。另外,我看到礁石了,親愛的妹妹。既然你讓我來掌舵,就一定要相信我的技術,好嗎……”
“那摩紮!那個鬼地方我可不想去第二次……礁石!……很好,這下喳喳要消化不良了,感謝你精良的技術,哥哥!”
“起碼你要相信,我在不斷進步……”
在一男一女用西大路通用語進行的難懂對話裏,占星術士學徒再一次陷入昏迷。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陣清甜的涓涓細流濕潤嘴唇,約納立刻張開嘴巴,貪婪地吮吸著代表生命的珍貴液體,每一口水咽下喉嚨,都能感到焦渴的身體發出滿足的歎息,彷佛每一個幹涸的細胞都在呻吟、舒展,像海綿一樣把每一滴水分吸幹。
水流停止了。約納急迫地伸出手:“我還要喝,再多一點,多一點……”
“極度幹渴的人會因過度補充水分而死亡,作為重要的貨物,那可不是最好的結果;況且,我們的水也不多了,你剛才喝掉了兩天份的儲備。”
那個男聲說道。約納慢慢睜開眼睛,幹燥的沙粒從眼皮上簌簌落下,他努力眨眼,讓幹燥的眼瞼得到潤滑。
眼前蹲著一個奇怪的男人。他長著西大陸人慣有的方正臉型和灰綠色眼睛,可皮膚黝黑發亮,穿著件白色繡金花的及膝長袍,頭上裹著厚厚的白布頭巾,手中握著一個扁長的皮製水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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