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著帝君來到了紫河深處。
水柱形成的牢籠中,青年的腕骨被鐵釘牢牢釘在了兩邊巨大的銅柱上,兩條金龍一左一右凶神惡煞地看著他,而他的肩胛骨被彎鉤刺穿,兩條長長的鎖鏈連在龍尾上,隻要那兩條金龍稍微一動,便是鑽心剜骨般的疼痛。
他身形看上去比之前更高大了些,已經完全看不出是少年的模樣,但是偏偏形銷骨立,長發淩亂地披散著,他垂著頭,正清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見他蒼白的脖頸和血跡斑斑的手腕。
正清眼底的怒火幾乎是瞬間達到了頂峰,“帝君!?”
帝君倒是沒有想到正清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他隻是解釋道:“他母親是四方魔境的魔物,自己是半仙半魔,不知為何生了心魔,發作後性情大變,嗜殺成性,我找到他時他快要爆體而亡,我隻得先將他體內的心魔壓製住,關進這水牢之中。”
正清抿了抿唇,道:“帝君也拿這心魔無法?”
“這心魔委實強橫,我也束手無策。”帝君搖了搖頭。
正清感覺頭有些發暈,她竭力穩住心神,道:“我進去看看他。”
“他發作起來六親不認,你還是離得遠些。”帝君勸她道。
“沒事。”正清搖了搖頭,揮了揮袖子打開了那道水牢。
她緩步走到青予安麵前,他依舊是垂著頭,手腕上的血跡順著蒼白的胳膊染到了袖子上。
“青予安。”正清低聲喊他。
垂著頭的人微微動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抬起頭來。
正清伸出手輕輕抬起了他的下巴,青予安瑟縮了一下,卻因為扯動了穿透肩胛骨的那雙鐵鉤而疼得悶哼了一聲。
正清終於看到了他如今的模樣。
他整張臉上布滿了黑色的紋路,一黑一白兩隻瞳眸可怖詭異,泛著隱隱的血光,他似乎不想讓正清看到自己現在的這幅模樣,有些艱難地別過頭去。
正清的聲音嚴厲而刻板,“這下你滿意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
她嚴厲的聲音戛然而止。
即便方才青予安的聲音很低,幾乎不可聞,她還是聽見了。
他方才說:“別看,師父。”
正清幾乎快要喘不上氣來,她袖子中的手在微微發抖。
她幾乎動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才穩住了心神,而後甩袖離開。
青予安怔怔地看著她冷漠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
她一定很生氣,也很失望。
帝君麵無表情的看了青予安一眼,和正清一起出去了。
“帝君方才說交由我處置?”正清問道。
“他現下幾乎與魔物無異,甚至比魔物還要惡劣。”帝君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斬草除根。”
“帝君,他是你兒子。”正清淡淡道:“我本無權過問,但是我受她母親之托顧看於他。”
帝君微微蹙眉,“那你想怎麽辦?”
正清道:“我會化解他身上的心魔。”
更何況那心魔本就是她身上的。
帝君看了她許久才沉聲道:“罷了,隨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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