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在一陣鐵鍬聲中破土而出,釋僧們費了好大力氣才搬上置貨的馬車,並用繩索將其從四個方向固定住。
眾修女紛紛十指相扣,口中默念禱文,意在呼喚逝者的靈魂。
詞文大意為:世上有的生者都是為亡者而活,有的亡者雖然逝去,但是從未被生者忘卻。異地的土壤使他難以安眠,家鄉才是他魂魄的最終歸屬。神會庇佑所有思鄉之人,不會遺棄他們熱愛的土地。
聖歌唱畢,佇立於原地的瑰熏兒千頭萬緒,往事的種種從石棺上冰冷的溫度中溢出,穿過她的手心傳遞於腦海內。
她忘不了兩人的幼年誓言之吻,忘不了自己當初身為護衛修女之時,她對他的承諾,忘不了他不畏艱險獨自承擔很多教務的身姿,忘不了那台用來治療他傷痛的舊輪椅……
“難道我就忘得了嗎?”
背後突然傳來清脆的聲音,瑰熏兒轉過頭,正對上遠方被雜草擋住的女人。
草原上的微風吹拂著女人帽上鑲嵌的紫瞳花瓣,視線透過半閉的睫毛,模糊不清,黑色的洋傘裹著一縷銀絲,深陷於每一步腳印,留下圓錐形的凹坑。
“小娜?你終於來了。”瑰熏兒的眼眶不禁飽含熱淚。
“可以讓我見他一麵嗎?”幽娜脫下沾著濕泥巴的手套,麵無表情問。
瑰熏兒滿是歉意地搖了搖頭道:“都兩年了,說不定神父大人的屍體早已腐爛,而且石棺早已裝載完畢,再搬下來的話多有不便,就怕你見到了會留下心理陰影。”
“不見也罷!可能神父大人還沒原諒我當初沒能救他。”幽娜抖了抖身子,蔚然歎息。
“你千萬不要這麽想,其實比起我,這件東西更適合留在你身邊。”瑰熏兒說著令身邊的一位修女捧出一個精致的木盒。
隻聽“哢嚓”一聲,淩汶軒生前所用的導靈咒立槍便展現在幽娜麵前。
幽娜輕撫槍托,由此回憶起的往事並不比瑰熏兒少。
為了讓她同意接受導靈,瑰熏兒把淩汶軒在隱龍寺聖壇上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此話深深打動了幽娜,她摘下胸前的夢境石,默念咒文,一道白光閃過,導靈便被封存於夢境石中。
“看來神父大人給你的天機匣與夢境石成功融合了,上天注定選擇你來完成他未盡的事業。”瑰熏兒深吸了一口氣,揮了揮手,“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了,你我二人難說再見。”
“是啊!即日所有同伴都分道揚鑣,曾經光榮的七神器探險隊不複存在了。”
望著離去的車隊,幽娜心裏諸多感慨,但瞬逝的時光容不得她暗自神傷,成為著名吟遊歌姬之後,還有很多繁瑣的事情等著她去處理,就在這眨眼間的工夫,不遠處站在馬車前的女經紀人已經很不耐煩了。
不過是忙裏偷閑來悼念一下逝去的同伴,有的人就是不解風情,總愛跟你計較。
幽娜收住臉上慘淡的笑容,向著馬車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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