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曦走過去,席地坐到了她的身前,抬眼仰望著她道,“好久不見。”
荊月木然的眼神終於出現了變化,默了一會兒忽然苦笑出來,“我終於死了嗎?”
夜曦搖了搖頭,平靜地道,“不,我們都還活著。我活著,你也活著。”
荊月眼神中閃過一絲嘲諷,“你有意思嗎?”
“你見過能出現在白天的鬼魂嗎?”話畢拉過荊月的手,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荊月吃痛,快速把手抽了回來,“什麽毛病?”
夜曦兀自笑了,“看吧,我們都還活著,沒有比這更值得幸運的事了,不是嗎?”
荊月又恢複了平靜,“並不覺得。”
夜曦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恨透了蔣家,可你有沒有想過當年帥兵征戰西蜀的是蔣騰,不是蔣逸,蔣逸什麽都沒有做過,你折磨他有意思嗎?你這麽做,跟你認為的那些傷害無辜的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荊月移開視線,“我沒有折磨他,我隻是想求死而已。”
夜曦起身摘了一朵庭中的鮮花遞到了荊月的鼻尖,“你聞,這花多香。來這人間一趟,人活著的意義不隻是為了仇恨,也是為了領略世間的千奇百象。”
夜曦把花放在荊月的手中,接著道,“人生在世,如負重前行,身上的包袱背得太重,便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你過去二十年一心想要滅了蔣家報仇,而如今你沒有辦法向蔣逸複仇,這便是你痛苦的原因。
背負滿門的血債,把自己活得像一個傀儡,你可想過,你荊家滿門隻剩你一個,他們希望你如此嗎?你如今又一心求死,他們泉下有知又會心安嗎?
所以,你不是在為家人複仇,你隻是在向家人證明你自己的能力,你根本不是在為他們著想,你自始至終都在自私地一意孤行。”
荊月猛然回首,滿麵怒意,“我沒有,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夜曦直視她的眼睛,平靜地說道,“也許你沒有想過,可你確實這麽做了。”
荊月瞪著夜曦,咬緊唇角,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夜曦起身,緩緩地推著荊月的輪椅到了陽光下,蹲在了她的身前,仰望著她,“荊月,蔣逸強行把你留在蔣府,不是為了羞辱你,而是因為誅夜閣的殺手一直在尋找機會除掉你。”
荊月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不可能,我們荊家為大蜀付出了那麽多,他們絕不會殺了我。”
夜曦歎了一口氣,“杜海棠,墨緘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無用的棄子,扔掉便是。他們一直在追殺你,是因為你身體內沒有巫蠱,所以他們沒法控製你,他們不會信任何人。”
荊月比夜曦在暮遲山的時間更久,自然明白夜曦的話,她身子微顫神色木然地直視前方,臉上皆是灰敗之色。
夜曦把她顫抖的手握在手裏,柔聲道,“你向來都是桀驁不馴的人,他們要殺你,為什麽讓他們如願呢。你不是更應該好好活著嗎?”
夜曦在她的手上拍了拍,不再說什麽,起身離去,讓她自己一個人靜靜思考。
隨即又找來蔣逸,和他說了她的意思,可以把荊月暗中送到聖垂山區的穆家,離開蔣家既可以讓她舒心,又可以讓穆家人給她治療腿疾,看看能不能恢複。
蔣逸起初有些不舍得,但是為了荊月,考慮再三還是應了下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