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我罷,我已經屍骨無存了……
花啓均大抵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花了數月功夫,費盡滿腔熱心才結交的目標,就在自己被突然闖進驛館的夜襲者包圍,分^身乏術疲於應戰之際,已經被自己的故人用三言兩語拐跑了……
薄薄晨曦中,我挑起窗簾,打量著外麵一閃而過的葦索和桃符。鼻尖依稀嗅到點過年的味道,可這分喜慶很快就被沉沉的陰霾驅散了。
我仰頭望了眼天邊彤雲,放下簾子,歎口氣道:“顏老爺,你不回家守歲麽?”
顏孝亭斟滿兩杯椒柏酒,舉起麵前那杯,淺淺飲了一口:“這很重要?”
當然重要!偌大一個顏府,居然沒有自家老爺坐鎮迎來送往辭舊迎新?又如焚香祭祖一類大事,那些個丫鬟家丁又豈能做主?還有那個無法無天的紈褲子弟顏司銘,山中無老虎,他還不鬧上天去?
看著他眼中的淡漠,我有些失語,半晌才訕笑道:“我隻是在想,我娘見不到我,會很擔心……”
顏孝亭側首笑:“卞仁你過慮了。離開豐良之前,我已命人快馬加鞭,回府報信。”
我被堵的說不出話。
“顏某底下那些人雖不機靈,照顧老嫗弱小,還算貼心。”
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還有什麽可講?
我幹笑道:“聽說宮中驅儺之時,樂人會化妝成鬼神與倀子,且吹奏且舞蹈,姿態誇張,分外有趣。顏老爺家大業大,請上十個八個樂人專跳儺舞,想必也是常事?”
顏孝亭似笑非笑:“幼時倒是常看父輩請人來表演。你若是想看,來年除夕,我可命底下人包幾個樂人進府。”
我渾身抖了抖,幹幹一笑:“我隻是隨口一說,倒沒想過要看。”說著瞅了瞅杯中激蕩水光,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顏孝亭的目光在我臉上凝了凝,剛要開口,急速前行的馬車突然停了。
我挑起車簾,顏孝亭探出半個身子,不緊不慢不鹹不淡道:“何事?”
車夫雙手拉著韁繩,回頭嘿嘿一笑:“回二位爺,咱到了。”
我將四下舉目一片荒草巡睃一遍,又將不遠處幾座墳頭望上一望,兀地打了個寒戰。
一前一後兩隊護衛連人帶馬,竟統統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卅七
有了前幾回刀架脖子的陣仗做鋪墊,小爺我倒沒感到有多驚懼。
顏孝亭自也很鎮定。
他嫣然一笑,在我一地雞皮疙瘩跟前,慢吞吞從袖子裏摸出樣什物,入目幾點銅青之色。我還來不及看清那物事本尊,忽見眼前一抹黑影掠過,待我回過神來,眼中就是車夫被一把匕首抵著脖子的情景。
這邊廂我猶在瞠目結舌,那邊廂逼供戲碼已然上演。
“是誰指使你的?”顏孝亭的聲音清清的冷冷的,仿若我手中被寒風刮跑溫度的椒柏酒。
顏大奸商居然會武功???!!!
“若是坦言相告,顏某可保你前途似錦。”
我眼前飛過一隻寒鴉。
這……這種情形不是應該說“放你一條生路”?
不過既是奸商,思量自是與常人不同,若此人比普通人貪心一點,會吃顏老爺那一套也未可知。
不過,顏孝亭的誘餌是否奏效尚未得到驗證,就有人斷了車夫這條很有希望的財路。
半人高的灌木叢中,撲棱棱躥出二三十個蒙麵藍衣人,個個身量魁梧,殺氣騰騰,數十雙虎目越過顏孝亭,似乎全都勾著車廂門口的小爺我……
我嚇得後退幾步鑽進車廂,忽聽一人道:“這位老爺全身著黑,一臉貴氣,莫非是豐良首富顏大官人?”(作者按:唐朝等級森嚴,對服飾顏色有嚴格規定,一般隻有商賈方可著黑。補充一點——此文以虛設的冀朝作為曆史背景,而大冀朝是影射唐中期。)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