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潛見到了裴俊,在多少寒暄了幾句之後,見裴俊有些遲疑的不敢直言模樣,便笑笑說道:“奉先……嗬嗬,若是論祖輩而言,亦為同源,無需避諱,但請直言。”
裴俊拱手謝過,然後歎息一聲,說道:“某見將軍亦是親切,故而某就放肆一回了……將軍可知,河東之中,多有對將軍腹誹者……”
斐潛笑道:“哦,說來聽聽。”
這個時代,士族把持地方,一麵從朝廷那邊得到權力,一方麵從地方上獲取利益,青黃之間借貸糧草,招攬流亡,廣納投效,蓄養家奴,都不是什麽新鮮的事情,而且有的士族也是知道不能竭澤而漁的道理,因此在某些事情上表現出來還有些接濟貧困的善舉,聲名倒也不見得有多麽壞。
不過就算是這樣,幾代人,十幾代人積攢下來,這其中的利益,都是相當的驚人。北地並北河東一帶,原本就有許多士族是在漢胡之間倒賣物資生意的,不論其他,單單是馬匹這一項,就已經可以稱之為巨額利潤了,但是從斐潛到了並北之後,這門生意基本上就算是斷了。
“……故而,將軍初至平陽,衛覬衛伯覦便使兵相擊,非伯覦一人之意,乃衛氏族人上下之願爾……”裴俊講起了斐潛之前,衛氏為何敵視的緣故解釋了一下,說道,“當下衛氏倒行逆施,假冒將軍之名,屠戮朝廷大員,與謀逆何異?但請將軍早做決斷,勿使邪逆猖獗,忠良蒙難也。”
斐潛點點頭。
原來如此。
斐潛之前多少有些奇怪,為何河東士族,雖然也算是近在咫尺,但是表現出來的狀態,似乎是不很歡迎自己一般,甚至有些莫名的仇視,反應最為激烈的當然是河東士族的老大,衛氏。
裴俊這麽一說,斐潛就明白了。
衛氏把持著地方,又與匈奴多少有些聯係,因此很長時間內,都在經營著販馬的生意,若是斐潛之前沒有來並北,不是頂著一個上郡守的名義,每一年,衛氏經手的馬匹都有上百匹,當然,這些馬匹當中隻有一小部分是戰馬,而其他的大多數都是馱馬挽馬之類的,就算是這樣,加上河東糧產頗豐,每年的盈餘都是一個不小的數值……
正所謂,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屠戮朝廷大員?”斐潛問道,這個罪名可是不小,“河東衛氏?”
“正是。衛氏言將軍之名,使人突入安邑河東府衙,殺了王使君……”裴俊拱手,低聲說道。
斐潛一愣,大有深意的看了裴俊一眼,旋即拍案而道:“衛氏好膽!倒行逆施,猖獗如斯!”
河東士族在這些年當中,相互多有聯姻,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就成為一個不太容易切割分裂的一個整體,雖然有分歧,但是其共同的目標還是為了河東士族自身存續和發展,這已經是一個毋庸諱言的事實,不然王邑在河東也不會用這麽多心力來防備當地的士族。
結果沒想到,王邑如此的防備,甚至有些打壓,仍然是死在了河東士族手中。
聽聞斐潛動怒,裴俊連忙說道:“將軍息怒!裴氏雖駑鈍,然皆為忠義之士也,願以附翼於將軍麾下,討河東之賊,定衛氏之亂也。”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